月上中天。

曹国公府邸一片灯火通明。

李文忠的大逆不道的言论,无论换成哪一个人,都能让他们闻之色变。

苏玄坐在他对面,端着一杯酒,面色却依旧淡然。

“曹国公喝醉了。”

“醉?我没醉,我现在脑子无比清醒,清醒的很!”李文忠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当初在严州的时候,我就该降了张士诚......若是降了,就没有现在那么多事.......也不对,张士诚是败寇,若是我降了他,岂不是和他一同被杀.......想当初我在镇守严州的时候,不就是喜欢去青楼,当时还是校检的杨宪直接把我给举报了,那时候还是元帅的陛下居然因为这件事想杀了我......杨宪那家伙死得活该.......当时也是皇后娘娘向陛下求的情.......”

李文忠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将他心底里的所有怨气发泄出来。

“曹国公,你这些话若是被陛下听见,可不妙吧?”苏玄开口道。

“不妙?哈哈......陛下对严州一事恐怕也是有所知晓的,他早就看我不顺眼,前两年因为胡惟庸一案,他将我薅下来,恐怕他早就想要对我动手,虽然说皇后娘娘有向我求情,但我估计他也不敢直接对我动手,时间还未到,他也没有杀我的由头,直接杀了我恐怕会寒了那些兄弟们的心,他现在就是在温水煮青蛙,等时机到了,我的脑袋估计也没有了。”

苏玄眯了眯眼,没想到李文忠看得如此清楚。

正如李文忠所想的一般,洪武十六年,也就是一年后的冬末,李文忠突然暴病,而且这个病来得十分蹊跷。

朱元璋让华云龙的儿子淮安侯华中伺候李文忠,给李文忠喂药。

这显得十分奇怪。

好端端的让一个侯爷给国公喂药做什么?

虽然李文忠爵位比华中这个侯爷高,而且是华中的叔叔辈,但让一个侯爷伺候李文忠用药,本就有些奇怪。

国公府上下人数不胜数,能招来的医师也数不胜数,让医师来照顾李文忠这个病人,也好过一个侯爷来伺候一个病人啊,何况华中也不会医术。

一年后,也就是洪武十七年(1384),李文忠就因病而亡,这个淮安侯华中则是被朱元璋质疑,有谋害国公之嫌疑,一家老小被连坐。

值得一提的是,淮安侯华中的父亲前淮安侯华云龙死前,被告发占据元朝丞相脱脱的府邸,越级享用元朝故宫中的文物。

在朱元璋看来,华云龙占据元朝丞相脱脱的府邸,越级享用元朝故宫文物,这无疑有不轨之举。

华云龙这是想要谋逆啊。

至于李文忠曾经在严州的时候,想要投敌张士诚。

无论是华云龙还是李文忠,这两人都有不轨的举动。

而他们的下场是——

华云龙回京城的途中死亡。

李文忠突然暴病而亡。

华云龙的儿子华中因为伺候李文忠,而被怀疑毒害李文忠,削爵流放。

这些曾经有不轨举动的人,或贬或死。

苏玄端着酒杯,看着澄澈酒液中灯笼光芒的倒映,问:“国公有何打算?”

“打算?”李文忠抱着酒壶,脸上流露出迷茫。

“难道国公想要坐以待毙。”

“或者说,国公认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国公并非如此愚忠之人吧?”

“现在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我又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还能如何?”李文忠满脸的颓唐,若是当初天下未定,他或许还能投靠其他势力,但现在不同了。

天下已定。

元朝的余孽已经被赶到北方。

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苏玄抿了一小口酒,笑着说:“砧板上的鱼肉?未必啊,国公何必妄自菲薄?以国公在军队的影响力,恐怕还能有一番大作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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