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门主当真是手眼通天,连这样的江湖往事都能翻出来。”
她双目赤红,“当年他与我母亲相识,原本就是设下的陷阱。”
正如她两年前与贺朝云相识,用尽一切手段让他对自己着迷,非她不娶。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血脉里不愧流着那个人渣的血,一脉相承的阴狠毒辣。
“彼时弦月山庄银钱周转出了问题,他图我外祖万贯家财,费尽心机将我娘骗到手……”
“我娘嫁他,解了整个贺家的危机,他却不知感恩,觉得都怪我娘分开了他与相恋多年的女子……”
多么可笑,她娘成婚之时,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个女子的存在。
姓贺的一直瞒着娘亲直到外祖举家落难,才显露真面目。
知道他养外室后,娘亲整日以泪洗面,不几年便郁郁而终。
可她知道,这些事都没有这么简单。
“他勾结山匪杀我外祖一家,下毒害死我娘,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养在贺家那些年,他却从未将人看过。”
“便是一条狗,也能爬到我头上来踩我两脚……”
这些过往的伤痛,在她心中早已腐化为陈旧的疤,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如今剥开撕裂,不觉得疼痛,只觉得一片血淋淋的麻木。
她直勾勾看着李相夷,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姓贺的一家死有余辜,他们全都该死!”
“我杀人是为复仇,带走的也只是原本属于我娘的东西。即便如此,李门主仍旧要抓我伏法,追回这万两黄金吗?”
李相夷眉头深锁,看了她许久。
“这黄金既是你娘的嫁妆,我自然不会再插手你如何处理。”
“只是你仇杀弦月山庄贺家,却累及无辜,满堂宾客与山庄守卫无一幸免,我若不抓你伏法,这些又该算在谁的头上?”
庄晓梦听得好笑,眼泪却止不住的落。“无辜?与贺家沾亲带故的哪个没趴在我娘的身上吸过血?可他们有半个知道感恩的吗?”
“理所当然的花着我娘带来的银子,冷眼看她死在山庄后宅,甚至为了讨好那个外室,以羞辱折磨我为乐。”
“我屠杀婚礼当日二百六十余人,自认不能幸免无辜,可那又如何?”
“他们无辜,我娘就不无辜了吗?我外祖一家就不无辜吗?我呢,我又何错之有?”
庄晓梦哭喊着,双手拍打在棺木之上,声嘶力竭的声响穿透整个暗室。
“李门主秉公执法,明察秋毫,可我从小浸在仇恨中生长,你凭什么要求我明辨是非,放过踩在我娘亲血肉之上寻欢作乐的无辜之人?”
“你知道冬日的冰湖有多冷吗,你知道被人生生打断手脚有多痛吗?知道饿上三日以新雪充饥是什么滋味吗?”
“李相夷,李相夷!”
“我早就听说过你,江湖上有很多你的传言,你有一剑定江湖的勇武,有锄强扶弱的侠义。”
“可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为什么!”
她凄厉的嘶吼质问,仿佛要将多年的恨与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李相夷看着她如此癫狂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五味杂陈,半晌,才开口道。
“你若没有走上这条路,来四顾门寻我,将当年的往事悉数告知。”
“那四顾门定然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公道,将一切公之于众,当年所有害过你和你母亲的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治。”
庄晓梦像是哭够了,她慢慢的收敛了情绪。
闻言却只是苦涩的看着他笑,“我回不了头了,李门主。”
“我十岁那年就已经死了,是刻在骨子里的仇恨,让我撑着这条命苟延残喘至如今。”
她幽幽叹了一声,像是想开了一般。
“只怪我命不好,生不逢时,没能早些遇上你。”
她低声呢喃,“姓贺的该死,我是他的女儿,体内流着他的血,也死有余辜。”
若非当日阿宁姐将她服下的毒换成假死药,她早该是一具尸首。
“可我还有事情没办完,不能死在这里。”
说罢,抬手一挥,一枝梅花镖便应声没入墙壁。
下一刻,伴随一声巨响,一道石门自相对的两方人中轰然落下,将李相夷几人彻底隔绝在外。
李莲花眉头一紧,暗自皱眉。
“她好像对机关很了解。”
李相夷下意识上前几步,抬手拍了拍不动如山的石墙。
“薛庄本来就是研究机关的世家,虽然不比天机山庄,在江湖上却也颇负盛名。”
天机山庄善精妙奇巧的机关术,而薛庄更擅护卫家室的室内机关术。
他回头,却见李莲花皱着眉,不由得发问。
“即便如此,也只是将她自己关在里面,我们找老七来开门就是。”
李莲花摇了摇头,“那里面,有通向外头的通道。”
以这姑娘短时间之内就能摸清机关的本事来说,她找到出口并非难事。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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