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这一趟云隐山之行,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时候是两个人。

李相夷终归还是想了个法子让他分忧,江湖事管不了,徒弟总能替他看上一看。

李莲花一个人过惯了舒坦日子,原本是不想帮他看孩子的。

但架不住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眼巴巴盯着他瞧,终归是松了口。

如此,他只能带着方多病一道下了云隐山。

李相夷说的是,等忙完了就去接他。

具体什么时候忙完,这可就没个定数了。

李莲花愁啊,他哪儿会看孩子?

但下山以来,马车是方多病赶的,客栈是方多病定的,菜也都点的他喜欢的口味。

李莲花又不愁了,这么省心的孩子,愁什么?

他只是心疼起方多病来。

好好的大少爷,半年时间怎么让李相夷折腾成这样了?

但看他该有的少年锐气半点不折,古道热肠依旧,只是待自己格外敬重些,又放心下来。

当然,也因为他很快就知道了,这样的省心只是表象。

中秋过后便是重阳,万圣道的万圣大典便定在重阳,师徒二人慢慢悠悠一路过去,到宁州的时候恰逢大典前夕。

宁州城内,澜川河畔。

作为宁州城最大的酒楼,入夜后的湘秦楼反而比白日里更热闹几分,灯火通明,丝竹声声。

一辆马车停在楼前,门口的小厮笑脸相迎上前来。

驾车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面上稚气未脱,却颇具少年侠士的英气。

他纵身一跃而下,掀开帘子朝里唤了一声。

“到了李师父。”

里头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来,白皙修长,指腹带薄茧。

若是懂行的江湖人见了,一定能认得出,这是一只握剑的手。

从马车上下来青衫素衣的男子,瞧着约莫二十五六的年岁,通身清隽俊朗的气度。

这两人正是从云隐山一路行山渡水而来的李莲花与方多病。

方多病将手里的绳子往门口小厮手里一抛,又摸了一粒碎银丢过去,一身十足十的少爷范。

那小厮眉开眼笑的停车去了,二人踏步进门,便见这湘秦楼内满堂华彩,热闹非凡。

李莲花在此处落脚,完全是因为城内其他客栈早已爆满,唯有在封燕逐为他预留的酒楼内下榻。

有小二迎上来,将两人带到大厅一处空角。

李莲花目光扫视过一周,撩袍落座。

小二将菜谱递上来,李莲花接了往方多病那头一递,小孩翻看了两眼,熟练的勾选了几样小菜。

看了那菜式的报价,连眉头都没皱上一下。

他将菜谱还给小二,脆声开口,“有劳,再上一壶热茶。”

小二应声离去,李莲花朝方多病招了招手,小少年附耳过去。

“今日这酒楼中龙蛇混杂,你谨慎些,切不可冲动行事。”

方多病连连点头,“好。”

李莲花瞥他一眼,看他应得这么干脆,张了张嘴,终归是没打击他的积极性。

这一路上都好过多少回了,哪次管用?

三五天的路程愣是耽搁了半个多月,亏这臭小子还能如此大言不惭的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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