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这趟下去,玩的刺激不?”

进入大殿,庄夫子盘腿坐在蒲团上,既没有责怪,也没问其它,开口就是这么戏谑地一句。

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翼儿心里偷乐,这位老夫子有时候可真有趣,

“刺激,和黑圣母打了一架。”

老夫子眼睛一亮,感觉难以置信,紧跟着又问一句。

“哦?打赢那婆娘了?”

“当然赢了,要不咋有命回来?”

翼儿得意地答道,故意把头一仰,背着手学着庄夫子讲经的样子来回踱了几步。

“哈哈哈!有种,往后好好混世界吧。你走吧,有缘再会。”

庄夫子高兴地一拍大腿,眼睛一闭瞬间入定。这孩子能打赢息灵圣母,说明他已有神域修行。拿道宗的话来说就是“元神飞仙”,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哼!这是一见面就撵人啊。翼儿原本还有好多话要请教他,没想到老夫子竟是这种态度。他心里虽不情愿,然而也没有办法。

回屋收拾行囊,摸出一把银票偷偷塞进床垫。司马郡主的锦被已拆洗干净。两位道爷说这是女子之物不宜留在道观,洗干净了送给贫苦人家。

背起双剑,出门向大殿和太极阵拜了三拜。心里感念老夫子的再造之恩,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这位独守伏羲阵的老神仙,胸怀天下,心系苍生。他说我炼成了道心,道心究竟是什么?不就是他这样吗?

“道兄保重,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山脊石阶刻有卦符。第一块石阶开始,道兄按九五之数依次落脚,就不怕天雷击顶了。”

两位道爷依依不舍与他拱手告别。大道玄妙,混元无极,翼儿上山区区几天功夫,就炼成了道心。单凭这一点,就足令人叹服。

“这几日承蒙照顾,多谢了,保重!”

一轮红日探出云端,体魄重塑,精力旺盛,翼儿别过道爷,纵身从山顶直接跳了下去,坠落数丈后才驾起御风术。

再看时,日光闪耀,白云渺渺,一道身影潇洒纵飞,真是好不畅快。

“噼啪”

伏羲大阵砸下一道雷电,昨晚开始,落雷频次明显降低了不少,今早师尊带他们查看卦象,卦板所呈正是一副坤卦。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青碧苍翠,巍峨高峰,飞入山谷,心情无比舒畅。

他更加明白风婆婆的一番苦心了,自踏入落花洲以来,茗绣山庄之后的事情几乎都与贯日千秋剑有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这把神剑原本就是天子之剑,而当朝天子正是中阳皇帝。

不等靠近庄门,就听到一阵朗朗的读书声。

“惟稽古,崇德象贤。统承先王,修其礼物,作宾于王家,与国咸休,永世无穷。”

这段文字小时候听林爷爷讲解过,这是上古文典《尚书》中的文字,是尊崇盛德、效法先贤的意思。云波庄号称天下第一书院,果然不假!

不等他通名报姓,小甲小乙从门童身后快步闪出,口称主人将他直接迎了进去。

青石铺路,松柏夹道。迎面一座三檐牌楼,分别题着“云波书院”、“尊礼”、“尚德”几个金字。门柱上分别挂着几副对子。

中间一联黑底白字,上联“云波有尽终是云,云淡风清”,下联为“书囊无底还得书,书香门第”。两侧碑廊,一排瓦房,中间堂殿飘出一股青烟,闻起来是檀香味道。

器刃不入学堂,诵经先要焚香。人族最重书文教育,听见朗读古文的声音,不禁令人心生崇敬。

翼儿摘下神剑交到小甲手上,吩咐两人在檐下等候。自己则是踮着脚尖,悄悄进屋找了个后排垫子坐下。

书院主人云隐先生复姓公孙,是灵界公认的儒学大师。儒家奉天尊礼,道德仁爱。门下贤者辈出,着作浩瀚如海,自古被奉为官学,素为百姓拥戴。

学堂内整整齐齐坐着数百余人,学子们年龄不等,服饰各异,既有身着官服的朝廷官员,也有平头百姓,其中几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竟是路边乞丐。

翼儿一看就明白了,这座学堂有教无类,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来听讲。

诵完一篇后学堂安静下来,众人目光一齐望向书案后的一位老先生。先生年岁已高,身板硬朗,双目炯炯有神,长衫略显破旧,四处打着补丁。

老先生布巾束发,根根发丝漆黑如墨,光泽自亮。单看这一点,就知修行还在林爷爷之上。

“尚者,上也,也即上古之书,乃儒家五经之一。刚才这篇文章叫微子之命,是上古大帝征伐得胜,说给敌国王子的话。虽是帝王之言,然而抚民以宽,恪慎克孝,才是文中真意。”

老先生讲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

“列位试品:太古洪荒,万灵肇始,原不分高低贵贱。王由天命,事由运起,天下大事,熙熙攘攘,说到底都是一个民字。”

老先生拿起书案茶杯轻辍了一口,饮完眼光望台下一扫,请学子提问。

“先生,周室已立,为何还要诰命殷子为侯,这是什么道理?”

一名坐在前排的学子,起身一拜,恭敬地问道。

“仁也!宽也,克己奉公,宽以待人。”

老先生微笑一答,那学子瞬时领悟,躬身再拜后坐回原位。

堂内学子纷纷提问,老先生答疑解惑始终面带微笑。引经据典,时发新意。听他讲课真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堂内书香夹着檀香,翼儿渐渐听的入迷了。

不知不觉到了午食时间,书院敲响鸣钟,堂内学子齐齐起身,三呼“谢先生!”,礼毕依次从前门而出。

翼儿走出学堂,脑中回想云隐先生的教诲。两名披发剑士迎上来,有些着急地问道。

“公子,行李和马匹已经备好了。公子是打算小住几日,还是即刻登程?我兄弟也好回去复命。”

他两人在莽山的时候还是一口一个姑爷,翼儿躺在车内和司马郡主说话,郡主听完后扭头大哭。如今改口,敢情是什么话都听见了。

翼儿接过剑,心想也该上路去东都了。三人来到门外,他接过马缰,顺手摸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就此别过吧,这趟差事辛苦,这些银子权当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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