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桑芷萱所料,她摊上大事了。

韩彩霞比想象中来的还要更快,第二天一大早就堵在距离派出所最近的一个路口。

桑芷萱嗤笑一声,感谢老母亲还给她留了一丝脸面,她抬脚刹住车,淡淡喊了声:“妈!”

韩彩霞身着一套洗到发白的工装,许是这些年日子真不好过,她腰背佝着,四十来岁的年纪鬓边已生白发。

只这一眼,看的桑芷萱心里酸酸胀胀,既难过又满是恨铁不成钢。

“欸!”韩彩霞忙应着。

她拘束抠抠手,目光流连在女儿身上,一旦两人目光对视,她吓得赶紧躲闪开来,眸子里含着无限委屈。

“听说你结婚了,怎么也没跟妈说一声呢?”

等话说完,尾音已经带着明显哭腔,似乎在控诉女儿的无情无义。

“我在东省结的婚,和您说了也没用,您也来不了。”桑芷萱回答的风轻云淡。

“对象是谁?宁屺吗?”韩彩霞咽下酸楚,继续追问。

“嗯,除了他还能是谁?打小的娃娃亲,他很好!宁家也很好!”

“是,他们都好,你爸也好,你哥也好,就是我这妈对你不好!”

韩彩霞说着,声音渐渐拔高,似是在发泄委屈和难过。

“您好不好的,咱们心中皆有定数,我是小辈,我不予评价!”

桑芷萱对她的怒气嗤之以鼻,您说说您哪来的脸对我发脾气,我们之间的母女情分难道不是您自个儿消耗光的吗?

“你还是心里怨我?”韩彩霞抹着眼泪。

难道我不该怨你吗?你但凡护我一分,我放手时都不会这么爽快。

“你爸那会有难,我不带着你走能怎么办?去了赵家,到底是别人家,哪能事事任你出头,你为了这些怨我,你没有心。”

“呵,是,我没有心,我活该天天饿肚子,我就应该天天被继兄继姐欺负,我天生的贱骨头,干活没个停,最后还要被亲妈背叛,为老赵家贡献最后一滴血。”

桑芷萱阴阳怪气胡说一气,越说越上头。

“妈,我如今也是一位母亲了,对孩子,我教他疼他,给他头顶撑开一把保护伞,引领着他去探索这个世界。

可是即便如此,我依然觉得不够,总害怕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到伤害。

可您呢?您扪心自问,您真的知道“母亲”二字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吗?”

桑芷萱毫不理会韩彩霞的泫然欲泣,抬腕看了下表,时间不早了,她不愿意再继续交流。

“妈,您我亲缘断无可断,但老赵家我不欠他们的,您回去告诉赵正平,前进大队和农场任他选择。”

说完,她推着车一溜烟骑走了,一个眼神都没再给韩彩霞。

一大清早的,经此一遭,心情难免受到影响,桑芷萱的疏解方式就是打扫卫生。

档案室里里外外,又是抹又是扫,每一个架子都被擦的蹭亮,等老李来上班时发现,自己的茶缸子白的跟新的一样,里头沉淀的茶垢那是丁点不剩。

他用力一拍脑门,仰天长叹:“我的个老天爷啊!”

老同志浑身簌簌往外冒着怨气,笑眯眯喊住小同志:“小桑啊,不忙,来来,我给你讲个故事,话说唐代有个陆羽,他极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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