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慵初到时空局,就被告知一件五雷轰顶的事实。

他要放下算卜之术,学起时空局的修炼方式。

原因:时空局不兴封建迷信。

贯彻青年二十多年的吃饭家伙,就这么轻飘飘的放下,祁慵接受不了。

从小到大学的只有这个,他也只会这个,放弃算卜符箓,生活常识还缺乏,那他就是一个啥也不会的废物。

温晏之招佣,那他就是祁慵的新晋boss。

祁慵后悔进了时空局,转头找他嚷嚷:“我要回去!”

温晏之淡定饮茶,问:“去哪儿?”

“回我的世界。”祁慵抱着吃饭的家伙脸色铁青,“这里不收道士,你怎么不早说?!”

“收。”温晏之看他的眼睛,向来干净柔和的眼睛被委屈充满,看起来很可怜,他笑了笑,“封建迷信要不得。”

祁慵怒道:“那你招我干什么?!”

“你的算卜在小世界很管用,对时空局不适用。”

温晏之平静如水:“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死人,六亲缘浅,因果尽断,走到哪一步都靠天赋和努力,和未来毫无关联。”

时空局连未来和因果没有,算卦有什么用?

祁慵震惊:“……那你为什么懂卦?”

温晏之还没回答,一边慢悠悠晃过来的堇风手拿早餐,往温晏之办公室斜了两眼,探进脑袋,笑道:

“这还不简单?当然是在身处绝路,毫无希望的时候寄希望于天命,这是时空局算卜之术的唯一用处……温晏之,早餐我给你带了,吃不吃?”

温晏之指了指桌子,示意把早餐放上去,堇风习惯他这个态度了,依旧笑嘻嘻的,走进来把早餐当他桌子上,殷殷关切道:

“记得吃,你胃病才好没几年,别复发了。”

说着,堇风转头看向一脸绝望的祁慵,挤出点心思宽慰了两句:“别难过,时空局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要是想回去,我可以送你,但是要洗掉这里的记忆,免得出乱子。”

祁慵不舍的低头看怀里的一大堆东西。

堇风见他实在抗拒,干脆拍板:“择日不如撞日,多大点事儿,我带你回小世界!”

他雷厉风行,顺手把早餐拆开放温晏之面前让人吃,然后揪起祁慵的领子就要走。

祁慵被拖得踉跄,看了他一眼,又偏头看低头舀粥吃的温晏之。

那人睫毛纤长,表情淡然,动作不疾不徐,并不对堇风的插手抱以不悦,显然把决定权交给了祁慵。

离开还是留下,温晏之都无所谓。

祁慵咬了咬唇,挣脱了堇风的手,深呼一口气:“我留下!”

堇风动作顿住,遗憾收回了手,道:“好吧,你决定就好,确定不后悔吗?”

祁慵坚定摇头:“不后悔。”

“OK。”堇风见他下定决心,便扭头对温晏之啧啧称奇,“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想着做他的看护人?”

温晏之抬眸看他,不发一言。

堇风说:“有问题了就来找我,别我出去做任务你又是胃病又是旧伤复发,伤号就安心在时空局歇着,这次考核任务顺利完成,你等着继任反派负责人的位置吧。”

他甩下办公室里的两个人,转身离开,离开之前堇风指了指温晏之,对祁慵笑道:

“他以前做任务太拼,落下不少病根,身体不好,你别老烦他啊。”

祁慵愣道:“哦……”

想了想,怕新人小白闹着身体不好的温晏之,堇风干脆站门口多叮嘱了一会儿,条条例例记得一清二楚,连忌口喜好都细致入微。

祁慵听得头晕脑胀,眼神迷惑,堇风见他被灌得脑瓜子都转不动了,大笑几声,无奈摆手离去。

“算了……”

临走前,堇风又对办公桌前吃饭的青年认真叮嘱:“照顾好自己。”

温晏之嫌他烦,头都没抬。

祁慵就算生性单纯,也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好的不一般,他不敢多待在温晏之的办公室里,找了个借口就跑了。

他尝试去问老人同事,听到的回复无非就是。

“堇风和温晏之?死对头。”

祁慵对那两人的兴趣也就到此为止,他还是舍不得怀里的物件儿,陪伴他二十多年的存在,从今日起便要落灰吃土。

半夜在住宿公寓里,他定然看了铜钱半晌,然后沉默的攥进手心。

他想卜最后一卦,为自己而卜。

素手一挥,落卦成。

【变化莫测,未定之天。】

祁慵哑然,他疑惑看了卦象一遍又一遍,想从中找出和曾经半点相似的地方。

他的命格强横,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以往的卦象不是英年早逝就是孤独终老,唯独今日……

变化莫测。

未定之天。

代表他的命格已经更改,再也不是曾经的云清,前路如雾里看花,虽看不清晰,但也寻出一线生机。

温晏之说的没错,在时空局天命是最不可靠的,那么轻易就修改了祁慵注定孤死的命格。

祁慵轻吐口气,脸上挂着笑容。

他知道,自己留下来的决定是对的。

这是他人生最后一次正经卦卜,不需要多么精彩绝伦,仅需要简单的夜晚。

祁慵毕竟出自古代,加上反应慢,脑子不太好使,生活常识严重缺乏,这也导致他和时空局的生活脱节。

堇风作为男主部门负责人,忙碌的程度比其他部门负责人大许多,自办公室一别之后,祁慵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听说在各个小世界里做任务,常年不着家。

温晏之作为招揽他的boss,也不好这么把人放出去,干脆手把手教授祁慵。

小到刷牙洗脸,大到实操任务,一点点带着祁慵熟悉流程。

祁慵有个不好的习惯。

当他意识到身边有可以依赖的人时,他基本上什么心都不想操了,这是师兄师姐惯出来的毛病,偏偏没人纠正他。

他就算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还是拿不定主意,下意识想去询问温晏之,看这个做的对不对。

温晏之也知道他什么都不懂,对祁慵重复的询问抱以耐心,做错事也会替他擦屁股。

祁慵记忆里有件事记得最清,他把一场会议的资料拿成了另一份,惊恐之下抱着文件闯进会议室,众目睽睽之下左脚拌右脚,啪叽摔了个狗吃屎。

空气先是沉寂了一会儿,随后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祁慵羞愤抬头,看到温晏之正无奈看着他,那双清润淡漠的眼睛倒映他的狼狈,以及他羞得通红的脸,眼底波澜不惊,并不以他为耻。

莫名的,祁慵心跳漏了两拍,脸更红了。

“下属行为不端,惹了笑话。”温晏之平静开口,“下次不会了,祁慵,过来道歉。”

祁慵抹了把脸,乖乖站在温晏之身后,对在场的大佬们低头道歉。

他也不止干些杂活,修炼也不能耽误,结果也不知道他天赋太高还是太不开窍,修着修着,把身体等比例缩小了。

祁慵:“???”

第二天,温晏之看着桌子上巴掌大的祁慵陷入了沉思。

不是年龄缩小,是身体等比例缩小。

看着还是青年的身体,总共就巴掌大,捧在手心里跟捏布偶娃娃似的,一戳一个倒。

温晏之手贱的戳了他两下,把祁慵戳的到处翻滚,差点没跌下桌子,幸好眼疾手快的捞了回来。

怕谁一个没注意,把祁慵踩成酱饼,温晏之把人揣胸前口袋里带了两个月,还做了小床小碗小衣服,看起来跟玩过家家似的。

祁慵苦巴着脸,干脆把温晏之的口袋当床,反正里面冷香怡人,光线昏暗,睡觉再好不过。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过了两个月,等人终于变回来,温晏之看着辛苦做出来的小型用具还颇有些可惜。

祁慵怀疑他在养儿子,但是没证据。

百年时间一晃而过,祁慵还是没真正独立出来,遇到大事拿不定主意,保准去问温晏之。

温晏之不知道是不是念着救命之恩,对祁慵的打扰从来没拒绝过,只是暴躁了会骂他,被死缠烂打了还会上脚踹。

顺带一提,温晏之在五十年前意识到祁慵有点烂泥扶不上墙,太依赖他,想着把人扔小世界锻炼几年,至少支愣起来别总依靠外人,结果被祁慵的废物气得心肌梗塞,又连夜带着人回了时空局加训。

等到祁慵磕绊爬到了炮灰负责人的位置,在五百年之后,和温晏之也算是同事了。

祁慵当上炮灰负责人管的第一个闲事,是叶裴。

善辩者叶裴屠戮358名任务者,被系统000抓捕镇压,时空局的平静被轰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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