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问心似乎还不明白,他又接着说道:与苍璃国交战了两年,朝堂里怕是早就明争暗斗上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两年朝里官员调动频繁,有人青云直上,有人成为阶下囚,这背后牵扯的利益,妥协,联手,交换何其复杂,比起战场上的杀人见血,直来直去,这朝堂里的明争暗斗,合纵连横更加的冷血,残酷,你们就没想过,此次是何人想让你去宁州趟这趟浑水吗?
问心望了望阿姐,思索片刻说道:依儿子看来,应该是朝中有人对爹这城主之位动了心思,不愿见到这城主之位继续在我们屠家传下去吧,就是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圣上的意思。
他自己觉得思虑的还算周全,不想父亲听完还是摇了摇头,姐弟二人相视一望,都是一脸不解的神情。
屠鹏举抿完一口茶说出了一句惊天之语:是我向圣上上了奏折,让你去宁州历练的。
姐弟二人听完一脸吃惊:啊。
问心还在思考父亲如此做的深意,屠窈瑶却已经问出了口:父亲,您这是何意呀,阿弟明明没有上过战场,此次过去危险不说,又不能立功,您又何必如此安排呢?
屠鹏举望了一眼女儿,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扭头望着问心问道:你可知道为父如此做的意图?
问心想了想说道:儿子猜测父亲是想以退为进吧。
哦,说来听听。
问心理了理思绪,才侃侃而谈:父亲如今年事已高,朝廷自然不希望再由儿子来接任这个城主之位,此人或许是朝中某位大臣,或许就是当今圣上,既然敌暗我明,不如我们主动跳出来,那样就能知道暗中之人到底是谁呢?
屠鹏举听完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说道: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朝中肯定有人对这城主之位起了心思,圣上自不必说,就连先帝在时也从没完全放弃过,他会有这个心思也不奇怪。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年的李思德,人人都称一声阁老,可如今哪里还有当年半分荣光,整日待在家里,怕是也一直在伺机而动吧,只是他跟晋王的关系摆在那里,圣上怎么会放心用他。
那百里岳鹏自持身份,这几年朝堂之上,哪次争斗没有他的影子,我早就收到了消息,朝堂有人对我们屠家这城主之位颇有微词,这背后说不定就有他从中搅局,只是此人心高气傲,不懂隐忍,怕是他早晚也会落得跟李思德一样的下场,甚至还会更惨。
当年我们四人跟随先帝,如今最得圣上信任的反倒是南宫晟,他当年也是有扶龙之功的,却甘愿只做一个兵部尚书,别人都笑话他一介武夫,有勇无谋,却不知自古以来,做臣子最大的荣幸不是高官厚禄,而是深得圣上的信任。伴君如伴虎,高官厚禄都是浮云,今日高朋满座,明日门庭冷落的何其多也,反倒没有圣上信任来的长久。
南宫晟此举就是以退为进,示敌以弱,如此才不会落得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此次让你去边境历练,不图你能立功,只要能平安无事便好了。
几句话像是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拿起茶碗又抿了几口,缓了一会儿,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问心恍然大悟,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我明白了父亲,你是让我示弱,如此才不会被圣上猜忌,防备。
屠鹏举听完,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儿还算聪明,不过上了战场,万事都需小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安危,我与那镇北将军肖钰当年还算有些交情,你去跟着他多学多看,不要随意发表意见,朝堂跟江湖无异,讲究个人情世故,你应该明白此话的意思,其他的我也不担心了。
儿子明白了,我会准备好的。
好,马上就过年了,提前准备妥当,过完年就早些出发,既然上了战场就别弱了我屠家的威名。
屋里瞬间又变得温馨了起来,父子三人又聊了几句,问心正准备离开,屠窈瑶却突然冒了一句:阿弟,说来公主已经很久都没有回越州城了吧,这圣上怎么说也是鹏儿的舅舅,他如今都快六岁了,也该让他们见见面了。
鹏儿是问心的儿子,叫屠展鹏。
父子二人听了屠窈瑶的话,相视一望,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屠鹏举小口抿着茶,明显是在回避。
问心望了望阿姐,又望了望父亲,似是下了决心:这要看婉儿自己的意思。
屠鹏举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脸上还是露出了轻松之意,屠窈瑶却面露喜色,他了解阿弟,只要他不反对,那就是表示赞同了。
只听她又说道:一晚上没见沐沐了,我要去看看我侄女了,爹,等会儿我就把沐沐抱过来,今晚就住在这边好了,到时候让她好好陪你玩会儿,嘿嘿。
屠窈瑶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说完这句话就推着问心往外走,朝他们的院子去了,有些话阿弟不好说,那就只能她去说了。
屠鹏举望着姐弟二人感情如此融洽,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靠在床头,掖了掖被子,喃喃自语到:怕是你们早就忘了我血手人屠的威名了吧,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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