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至元年间。

看到了大元的终结,忽必烈脸上反而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

实在是前面的愤怒也好、失望也罢,已经积累地太多了,且又早已知晓了大元灭亡的结局,因此,当直面这一刻的时候,他反倒还没有先前看到大元朝堂上皇帝们走马上任来的激动。

再者,朝廷也没有被俘虏,而是北上逃亡了,纵使日后变成了北元,那也还是存在着嘛。况且回到草原,虽然确实是大元倾覆失败了,可草原也算是根基所在。

倒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了:即使这个妥懽帖睦尔成功长期在位,那也不是什么他有多么高超的手段和眼光谋略,而是因为其他的真金一脉大约都已经完蛋了!

——最起码,不能对妥懽帖睦尔寄予太高的期望,指望他能真正做出什么来挽救大元。

大元已经腐朽到了一种地步,而这样的腐朽情况……忽必烈承认,其中是有一部分在于后世的皇帝们可能不关注吏治情况,本身也喜好奢靡、乃至有些人可能还挥霍无度。

这点确实是事实,况且在铁穆耳之后,这些皇帝中不少都是没有经历过正统的皇帝教育的。而他们自己日常在封地上的行为和思维,也是能够想象的。

但是,这样的吏治情况,更是皇帝频繁更换的结果!这完全又是一个频繁更替的后果。

上面的最高领导频繁更换,对于官员们的控制能力自然是一再下滑,这样一来,不说中央官员,地方官员们还能指望他们什么?指望他们本着自己的良心治理地方吗?

同时,地方的宗王贵族们,他们可未必是这样的频繁更替,皇帝对他们的约束减小,甚至有时候还要依靠他们上位,又能指望他们什么?

再说皇帝,即使有皇帝有心搞什么励精图治,但是在大部分皇帝都不是正统教育后登基的情况下,摸清楚朝政、地方、宗王等等,也得一段时间,接着把权力握到自己手中还需要一段时间,把这个权力强化至能够改革更是需要一段时间……

可实际上,就算是偶有雄心之辈,基本上没等到这个时候就已经驾崩了。

忽必烈认识到了一个惨痛的事情:如果不解决掉大元这种走马灯一样的皇帝更换频率,其他的事情就都可以说是没什么展开的余地。

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则是要让皇帝们不那么短命……

此外,妥懽帖睦尔的经历,还让忽必烈更加意识到了天灾的问题。

天灾,一直以来就都是每一个正常的王朝无法忽视的严重挑战——至于非正常王朝,人家不在乎,爱来多少来多少,只要不影响达官贵人的享受,一切都好说。

大元,自然是一个正常王朝,虽然统治者是蒙古人而非以往的汉人,也虽然大元存在很多不同于汉人的风俗习惯……但是对于天灾的治理,朝廷还是能够以正常思路来对待的。毕竟,天灾又不是在他们入主中原后才出现,草原上也同样有天灾啊。

只不过,现在看来,大元面对的天灾情况好像不太妙。

宋朝,开宝年间。

再次被隔空踩了一脚的赵匡胤等人已经提不起什么劲儿了。

呵呵,徽钦二帝,又是徽钦二帝!这两个无与伦比的蠢物!蠢之又蠢,蠢不可及!自从大宋出现了这两个“人物”之后,大宋在之后的任何一个朝代中,就有了一个巨大的、超乎所有朝代的污点。

随便一个人,都能把这两个家伙拉出来举例子!——纵使是这个人身处亡国境遇之中,纵使此人同样是个亡国之君!

而每次一提起来这两个玩意儿,大宋就必然会一并被拉上,根本逃不掉。像是妥懽帖睦尔这句“今日岂可复作徽、钦”,虽然没有提到大宋,但听到这句话的人,有哪一个不会想起来大宋?

赵匡胤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创立大宋,可完全没有一点是想要日后大宋有这么一个名声,进而又牵连到自己这个太祖啊!

至于说元朝的灭亡,赵匡胤是开心的,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但真的看见了还是会非常高兴。可是现在,这种高兴尽管还存在着,但也已经被又因为徽钦二帝被拉出来当例子的崩溃冲淡了不少。

不过,元朝末年朝中的情况,也到底是给了赵匡胤一个提醒。天灾,黄河,朝中贪腐,地主……即使不讨论地方叛乱的问题,这些情况加起来也足以让一个朝代垮掉。

黄河一旦决堤,造成的后果无法想象,毕竟朝廷不仅要损失赋税收入,还要额外拨款下去治河,这个花费可谓是天文数目。而朝中的贪腐,又让这些治河的钱款最终并没有多少能够落在实处;再加上地方大地主的力量……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再加上百姓们聚众叛乱或者受到什么谣言蛊惑,对天下的冲击可想而知。

如果大宋也在未来的某一日,面对这样严酷且频繁又规模广大的天灾,又该如何应对?

辽朝,会同年间。

耶律德光为妥懽帖睦尔的操作惊叹不已。

这是什么样的人才啊!

前面,扳倒权臣,得以亲政,这些看起来还算可以,最起码在这概括性的叙述下看不出来妥懽帖睦尔能够做出来后面这些事情,但是他在后面确实是做出来了。

大展宏图了没两年,发现现实情况远比想象中糟糕不知道多少,要面对的困难也完全不是设想中的水准,因此停止了改革的打算,转向了保守,甚至扭头就开始享乐……这些都还算是正常情况。

虽然耶律德光觉得妥懽帖睦尔不太有足够的才能去当一个皇帝,但是他毕竟不是大辽的皇帝,而他这样的表现,也符合一个常人面对远超自己想象的困难时的行为,不就是退缩了嘛!

可若说这还是在正常的逻辑下的话,后面先是派遣脱脱带兵百万——还不是全部的蒙古兵,而是蒙古、汉军、西域、吐蕃、高丽的多来源混合兵马;而这个“百万”即使多半有水分,但也必然人数不少。

——在脱脱带兵百万驻扎在外面且要准备镇压起义的时候,却突然因为心中的猜忌而要临阵换将,直接去除脱脱的兵权……不是没有什么临阵换将的例子,但那些例子,大部分是什么结果?

除非原本的这个将是众人所不愿,而新来的将才是众望所归之人,那或许才能有个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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