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酒因郎代的话若有所思。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墓室里肯定不止一个“人”在搞鬼。

郎代恢复人身后,活动了一下四肢和脖颈,嗅着充满血腥味和腐臭味的房间,感觉有些头昏脑涨。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元酒仰头看着满是星星点点血迹的天花板,神识像触角一般探出很远的位置。

半晌后,她给出了答案:“这里是墓下墓。”

“墓下墓?”郎代满脸错愕。

她并非不知墓下墓,而是墓下墓在北方比较常见,在南方地区,墓下墓属实比较罕见。

墓叠墓的情况,一般意味着地穴的风水非常好。

元酒:“上方是个贵女墓,根据墓室环境和里面的陪葬品判断,大概距今八百多年。”

“我们现在处于贵女墓下方的墓穴的附属墓室之中。”

郎代不太清楚元酒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她打量四周,迟疑道:“这里看着不太像附属墓室,更像是屠宰场。”

“这里原本存放的陪葬品都被搬空了,是有人专门布置的空房间,用来分尸的。”

郎代蹲在三具尸体旁边,检查着他们的体貌特征,拧眉道:“这三个人怎么没有……”

元酒用剑指了指桌下的两个箱子:“那里面,你们一直找的碎尸案的骨盆和头骨,还有一些很难切割的胫骨之类的。”

郎代走到箱子边,捏着鼻尖,挑开了箱盖。

很快就反手将箱子关上,扭头干呕了起来。

“凶手就在这个墓里。”

郎代扶着桌子站起身,脸色青白,咬着后牙槽说道。

“现在怎么办?”

郎代不确定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要做出怎样的反击。

对方还有人质在手中。

她不敢轻举妄动,激怒对方。

元酒的回答简单而直接,抬起左脚,一下将极厚的石门踹碎,看着乱石飞溅。

“还能怎么办?直接干他们。”

元酒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去。

郎代急忙跟上她的脚步,看着左右两条路,抬手扶了扶有些胀痛的额头。

这个地下墓穴的环境真的很压抑,她待在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很不舒服。

希望章龄知和弘总谨慎点,最好不要下来探墓。

但是现在手机没信号,也没办法用其他方式将消息发出去……

……

元酒破门而出的声音极大,几乎是震动了大半个墓穴。

就连墓室上层,抵达入口的弘总与章龄知都吓了一跳,踏入的脚步因固守在门口的肥遗,而略显迟疑。

肥遗半个身体立起来,一双像篮球似的暗红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章龄知,仿佛琢磨着怎么下口。

弘总挡在章龄知身前,锋利的獠牙立刻探出艳色的薄唇,双眸一片漆黑,身上的气息暴涨,与肥遗保持距离对峙。

章龄知拽了拽弘总的衣袖,小声问道:“怎么办?这是个什么蛇啊?为什么一个脑袋会有两条尾巴,比巨蟒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弘总:“不知道,但我感觉,我可能打不过它。”

肥遗听到两个小点心窃窃私语,心里顿时美滋滋。

虽然元酒不让他吃人,但吓一吓,肯定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两个小点心有点点可爱喔,还夸它高大威猛。

要不要放他们进去呢?

肥遗一只尾巴尖挠着下巴,冰冷的眼珠子盯着他们一动不动,有点点为难。

违背小观主的命令,它大概率会被打出屎。

但是,他有点点想给他们放水~

肥遗用它不怎么发达的脑袋瓜思考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漏洞。

小观主只说不让任何一只虫子出来,没说不让人进去啊!

所以……

它将庞大的身躯往石门一侧扭了扭,给他们俩让开了位置,然后用尾巴尖尖指了指墓穴里面。

章龄知和弘总观察了半晌,迟疑道:“我感觉它有点点眼熟哦。”

弘总皱眉回道:“我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果是真的。

那就太可怕了。

小观主只用了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就把那只魂魄残缺的上古凶兽养得这么大了吗?

这得开了多少小灶?

“它这是在让我过去吗?”章龄知不是很确定地问道。

弘总迟疑了一瞬,看着那像指向标地尾巴尖,犹豫了一下,往前走去。

肥遗并没有攻击他们,章龄知连忙小跑追上弘总,回头朝肥遗拱了拱手:“谢谢啦~”

元观主养的宠物,果然不一般。

上古凶兽都能被她养得像俯首帖耳的忠犬。

厉害!

两人进入墓室通道后,肥遗重新游回入口,用庞大的身躯将入口堵的水泄不通。

……

墓下墓的面积非常大,至少是上方贵女墓面积的四倍。

元酒神识粗略探过后,抬手用灵力在半空中绘出墓下墓的图纸。

整座墓的平面图是个不太规则的“甲”字形。

墓室出口在“甲”字最下方,他们目前位于甲字的“田”字区左下角。

这里是个面积相当大的附属墓室,墓室正中心是二十八棺,里面装的人是什么身份,暂时无从得知。

整个附属墓室,超过七成面积,都是殉葬的奴隶。

二十八棺材墓坑的南方是殉葬的侍女姬妾,北方是男性奴隶。

元酒和郎代掉入的就是殉葬的男性奴隶墓室隔壁,这里原本囤积着大量的陶器和铁器,但被之前进入的人搬到隔壁的男奴墓室中,东西堆放得非常凌乱,很多陶器已经破碎损毁。

元酒和郎代没有去探离得很近的二十八棺,而是沿着曲曲折折,如同迷宫一样的路线,抵达了甲字墓的中心位置。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殿。

从这里可以通往最里面的主墓室。

但是地下殿有很多奇怪的陪葬品和摆设,元酒和郎代望而却步,不敢冒进。

她们目光所能触及的地方,隐约看到一个还在活着的人,但她此刻已经面目全非。

元酒盯着她身上的衣着,与郎代说道:“那个人……好像是,夏菁菁。”

郎代也不是很确定,但看到那个似乎还在痛苦扭动挣扎的“人”时,她只感觉到恐怖。

在特管局工作几十年了,她也很少见到如此残忍的死法。

夏菁菁头部长出了一种散发着淡蓝色麟光的真菌,和灵芝的外形有些像,但体型却没有灵芝那么大,那些东西是从她七窍中生长出来的,贪婪地汲取着她的血肉,在不见天日的地下拼命地生长。

郎代忍不住后退了半步,指尖轻轻颤了一下:“元观主,怎么救?”

元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

如果是她,她宁愿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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