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发动了,快,快传太医,稳婆!”

“去请皇上和太后来,快去!”

“娘娘别怕,娘娘别怕,小皇子乖巧,定不会让娘娘受苦的!”

九月十三。

这个孩子大抵是被朝瑾念叨烦了,真的选了这个日子降生。

一时间整座行宫都沸腾起来,朝瑾正与大臣商议朝政,听得消息只觉得心脏漏跳一拍。

无尽的惶恐在这一日终于到来时生出了远胜想象千万倍的恐惧。

在所有大臣面前,朝瑾在顾不上其他,踉跄着奔回寝宫,奔向他的妻子。

一路上混难清。

一时是长鱼姣本就体弱的身子会在生产时遇到了危险,一时是恍惚听见太医问询,“保母保子。”

朝瑾猛的停步抓住了白榆的手,脸上似笑似哭,

“白榆,朕后悔了。”

后悔要这个孩子。

这些日子的所谓孕期反应都是他的害怕而已。

他期盼与姣姣有他们自己的孩子,却更怕,更惶恐,这个孩子会带走他的姣姣。

不单朝瑾,听闻长鱼姣发动,江冉星和何寄欢早早来到佛堂,潜心祈祷。

她们无能为力,所能做的不过如此。

太后反而是最早到长鱼姣身边之人。

或许历史上有皇上为心爱的妃嫔不顾冲撞,直入产房,但太后为了皇后心忧而闯进产房的,或许只有这一例。

长鱼姣被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痛疼折磨的神情恍惚,眼前闪过一幕幕,曾经的岁月。

是倒在血泊中断去的双腿,亦有爬出闹市的艰辛。

是那些年如蜉蝣般不知朝生暮死的活着。

越发微弱的气息和倦累如潮涌席卷。

一直注意着皇后情况的稳婆见状神色大惊,忙不迭在皇后耳边说着,

“皇后娘娘,您坚持住啊,快了快了,就快看见小皇子的脑袋了,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小皇子......”

"住口!"

稳婆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后厉声打断。

一把将稳婆推开,太后接过参汤,看神情恍惚,气若游丝的长鱼姣,心中疼痛骤生,

“姣姣,母后来了,将参汤喝了,不怕不怕啊,母后在这儿呢。”

温柔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将长鱼姣涣散的神志找回些许。

看着眼前不加掩饰的心疼和担忧,长鱼姣勉力弯了唇角,

“娘......”

太后一把握住长鱼姣的手,喊着泪点头,

“娘在,娘在 ,姣姣别怕。”

长鱼姣的泪水在这一声娘中不受控制的滑落,又是一声惊呼,朝瑾扑进了产房。

是真的扑。

一路奔来帝王冠冕都已歪斜,双腿软的不行,一进产房便重重跪倒在长鱼姣床前。

看着长鱼姣和太后相握的手,朝瑾颤抖着将手搭上去。

裹住母亲和妻子的手。

“姣姣,别怕,别怕,夫君来晚了,姣姣别怕,娘亲还有夫君都在,哥哥,哥哥也快来了,姣姣,我们姣姣这么了不起。”

说到最后朝瑾再忍住哭出声,长鱼姣漂亮的眼眸已然在涣散中沉沉合上。

朝瑾在被黑暗淹没的惶恐中,下意识如从前一般对着他与长鱼姣的孩子说话,

“你娘如此了不起,你听话些就该自己出来,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折腾你娘。”

朝瑾泣不成声,却忽然发现产房的焦急哀戚之声陡然停住。

随后是一声响亮的,

“哇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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