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总是怀念故人。
泛着青苔的石板路,一曲熟悉的调子,甚至一个梦,都会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泪流满面。
记忆的闸门好像也随着折磨变得脆弱不堪,往昔如同书简一般在她面前闪过,孤客自悲凉。
倾妤眼睛蒙着白色丝带,她抬手摸了摸脖颈上的颈圈,金属所做,连着一条长长的链条,链条另一头栓在窗榻上。
杜正阳看来真的把她当做宠物一般来养了。
她低垂着眉眼,跪坐在绵软的羊绒地毯上,看起来格外乖顺。
杜正阳推开门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番景象,漂亮的女子被纯白色的丝带蒙着眼睛,只露出精致小巧的鼻梁和柔软殷红的唇瓣,纤细修长的脖子上佩戴了嵌着蓝宝石的黄铜金属项圈,雪白色的纱衣层层叠叠,凌乱的逶迤在地面上。
清纯...又带着魅惑。
他皱了皱眉头,她的血很是特别,莫非是什么魑魅魍魉与人类生下的半妖?
扑棱棱...
窗棂外蓦然响起禽类翅膀扑打的声音,杜正阳惊觉的望向窗外,正好与云雀的眼睛对视。明明是禽类的眼睛,却泛着诡异的色彩与情绪,饶是鬼降之身的杜正阳都莫名觉得有一丝寒意。
他右手凭空抓了一下,黑色的烟雾萦绕在他的掌心,他蓦然一掌袭去,那云雀吓得飞开,不料蹿到半空之时被黑雾包裹,片刻便化作一堆骸骨。
倾妤心有感应一般的将头转向窗棂方向。
杜正阳低笑了一声,走到她面前蹲下:[看你这般激动 ,莫非这鸟儿是赠你香囊之人遣来的?怎么办呢?可爱的小鸟已经被我杀掉了啊。]
他的掌心抚上她的脖颈,粗糙的指腹顺着向下滑过,在项圈处停留许久:[我劝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了。明日我们就到上京了。你猜李时禹那个疯子会不会将你这亲妹妹接入后宫?]
[你是作为崇阳大长公主回宫?还是会作为新皇的皇后回宫?要不要我给你个机会,依然是那几个问题,你只要回答出一个,我便想办法不让李时禹将你纳入后宫。]
他蓦然掐住她的面颊,歪着头,目光犹如野兽:[说话!即使你哑巴了我也看得懂唇语!]
倾妤用手去推他,她嘴唇一张一合。
杜正阳看着她的口型,目光逐渐变得危险至极,他拽着她项圈上的链条一把将她拉了过来:[李时婉。你真是好硬的骨头。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让我滚?]
[嗯?你是怀念我吸你血的感觉了?]
[那我满足你!]
他撩开她的长发,露出细腻白皙的脖颈,他用指腹摩挲了一会,用指尖敲了敲细尖的獠牙,猛然刺进了她颈间皮肤。
因为剧痛她身躯不禁颤抖了一下,他一手拽住链条,另一只手捏住她的后颈,浅棕色的瞳孔逐渐幽深,最后变成了一条竖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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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澜,你怎么了?]
逐光看着突然将手按在脖颈的大祭司,轻声问道。
大祭司并未说话,缓缓将手掌移开,两个血窟窿暴露在逐光面前。
[血鬼降的齿印!你被血鬼降咬了?]逐光忙伸出手来,晷景戒指发出莹莹亮光。
大祭司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双手并拢极其熟稔的抚平伤口,冷声道:[不是我。是她出事了。]
[她被鬼降咬了?]
[近日一直如此反复,并不是撕咬这般简单。怕是被人当做养料了。]他目光冷寒,苍白的手掌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喉咙:[她很不好。我派出的云雀被人杀死了。隐约可见是个从未见过的男子。]
[可需要我帮忙?]
迦澜难得点了点头:[我近日一直在用傀儡术,试图远程破除科查拉沙漠上的咒术。咒很强。失败的也有,成功的亦有。]
[果真如传言那般?有地狱之眼?]
大祭司垂下眼睫,阳光温柔的打在他身上,他站在光阴里,虚虚实实,越发的有些不真切感:[有。还不止一个...小一些的我可以用傀儡直接破术。其他的...我要做一些准备,去一趟那里。]
[在此之前。]他冰蓝色的眼眸望向羲和宫主:[我需要你帮忙去趟南海,去跟鲛族借一个东西。]
[东皇珠?]
[嗯。血鬼降乃是极阴之物。就算将他劈成数块,血鬼降也是不死不灭。我需要用东皇珠限制住他的行动,用珠泪与你的晷景之力将他镇于神坛之下。]大祭司声音冰冷,目色更是凛然。
逐光叹了口气:[你还是放不下她。不管你说的多么坚决,迦澜,你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迦澜并未说话,桃花簌簌若雪一般从树上纷落,打着旋坠在他雪色衣袍上。他一身素衣皎洁,雪发广袖,温柔的暖阳溢于眉目,仙人之姿,绝代风华。
[已经触到光的人,又怎会甘愿放弃光呢...]
逐光将目光置于险峰下的林翠山青,鸟唱蝉鸣,慵然一笑:[迦澜。我便替你走这一趟。正好,我也有些事需要鲛皇解惑。]
[多谢。多谢你,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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