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澜站在高处,皎洁的月光散落在他雪白的祭祀袍上,整个人仿佛都被圣光包裹了起来,孤高清远。
[我要带他走。]他的声线清冷,带着凛冬寒意,若空谷回声。
沈倾寒收起惊墨,慢慢直起身来,并未着急答话。
夜色苍茫。
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回身不知对听雨阁弟子交代了什么,那些弟子将地上遍布的尸体快速处理干净之后悄然离去。
沈倾寒这才回过身来,绛紫色的衣袍在海风的吹拂下振幅翻飞,他目光深邃,毫不避讳的望着那个被人奉为天神的最强祭司。
[我需要一个理由。即便是你,迦澜祭司。]
迦澜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雪白色的身影伫立在那里,投在地上的影子却似有似无。
[你杀不死他。我在他心脉种下了海蔷薇。]
[是可以护住他心脉的白色蔷薇花?这是什么理由?也太过敷衍了,迦澜祭司。]沈倾寒歪着头微笑的看着上方宛若神只的祭司,气势未输半分。
迦澜面无表情,并未因为他的质问而恼怒。
他抬了抬手,虚空抓了一下,地上重伤陷入短暂昏厥的伏殊就这样急速朝迦澜的方向凌空飞去。
沈倾寒眯起眼,掩下蓦然崛起的杀意。
迦澜用那修长白皙的指尖在空中点了点,伏殊在离他不过半米的位置凌空漂浮停下。
他侧眸看了眼沈倾寒,冰蓝色的眼睛宛若千里冰川:[你想杀我。]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那被掩藏极好的杀气,依旧被他所察觉。
好在那神仙一般的祭司并不在意,他望着漫天繁星,光晕笼罩在他的身上,泛着浅浅的银色光晕。
沈倾寒愣了愣,不知为何,有一瞬间他仿佛看见迦澜的身影变得透明,短暂回神之后,又恢复如初。
是他眼花了吗?
[海蔷薇是第一任羲和宫祭司世代承袭下来的,来自远古大荒的魔种。以我现在的灵力,我会让花径遍布他的经脉。死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迦澜顿了顿,伸手点了点伏殊胸口的位置,指尖凝气一团小小的光晕。
只见伏殊的胸口快速钻出绿色的藤蔓,那藤蔓生的极快,不出片刻便遍布伏殊全身。
离奇的是,藤蔓开始慢慢生出密密麻麻的、细密的根须,根须像是有意识一般缓缓扎进伏殊全身的血管经脉里,无数花苞竞相开放。
沈倾寒的眸子微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幕。
伏殊好像就是个培养魔种的容器一般,他所有的血肉筋脉都将成为魔种的粮食。
[人生困苦。死对于伏殊这种人来说是种解脱。我并不会让他解脱。这些魔种会给他带来噬心之痛,生不如死。]
他轻轻指了指伏殊,又点了点在海上漂浮的,木制的小船。
伏殊以一种奇怪的姿态缓缓漂浮到小船上,在接触到木船的一瞬间,那魔种的藤蔓宛若扎根一般,无数根须透过伏殊的血肉扎在了木制的小船上。
[去。]
迦澜声音很轻,夹杂着海风的沁凉。
那小船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已然乘着伏殊悠然飘远。
迦澜回眸看向下面的男人,迟疑了一瞬,终是叹息一声,身影由远及近,仿佛风一般的从远处飘来,只一瞬间就已出现在沈倾寒的面前。
[伏殊留不得。]沈倾寒并未惊讶,距离上一次看见这被誉为半神的祭司,给他的感觉愈加不同了。
他好像更加强大了。
也愈加的不像真人。
[我会在渡厄大圆满之前处理好他的。]迦澜垂下眼眸,望着自己空荡的腕骨,冰蓝色的眸子有什么情愫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但敏锐如他。
还是被沈倾寒察觉到了,他望向远处波光粼粼平静的海面,带着一丝喑哑,轻声说道:[她寻了你很久,很久。]
[迦澜。你可后悔?]
可...后悔?
那双冰蓝色的瞳孔震了一下,快速的闪过一丝幽暗。
许久之后,那白衣祭司才淡淡开口说道:[沈倾寒。我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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