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他呼吸急促,头发被汗液浸湿黏在头皮上,衣服也早已湿透,黏糊糊的,有些束手束脚。

手脚传来乏力的感觉,接连拼命厮杀,他体力耗费严重,有种不顾一切躺下休息的冲动。

可这是战场,休息只是美好的幻想,他机械的挥动步枪,或突刺或格挡,却连每一击用多少力气都失去掌控。

他动作开始麻木,唯有心中一口气,还在支撑他继续向前。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冲锋号还在响,冲锋就没停,哪怕是死,他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越来越多的战友冲到他身边,替他扩大撕裂的阵地,将敌人分割成小块,执行歼灭任务。

“杀...啊...”

他麻木的呐喊,试图掌控身体,可惜手脚依然没有感觉,还在按照本能继续厮杀。

砰!

一声枪响,他没有在意,继续厮杀。

突突突...

激烈的枪声骤然响起,他发现前方的敌人一片片倒下,同时倒下的,还有自己的战友。

“卧倒!”

他大喊一声,从一个刚击杀的敌人体内拔出刺刀,疯狂朝后面的战友告警。

一个年轻的小战士杀红眼了,还要往前冲,被全安一把抓住,狠狠甩到地上。

“卧倒!快卧倒!”

前方的战友和敌人齐齐倒下,全安心中充满无言情绪,他眼睛微红,身体突然又有了力量,弯着腰跑到前面将一个个受伤的战友拖回来。

一连救了七个战友,救第八个时,一梭子弹朝他位置扫过来,尽管他做了最标准的闪躲,还是被几颗子弹掠过膝盖。

没有任何预兆,膝盖之下瞬间粉碎,他也因为失衡倒在地上。

砰!

他摔倒在地,倒在被炮弹震松的浮土,溅起的尘埃瞬间把他变成泥人。

泥土溅进口鼻,他不敢出声,强忍着断腿之痛,静静趴在原地不动。

一旦他有任何动作,绝对会招来敌人的补枪。

突突突...

更加激烈的枪声响起,不止他前面,就连他后面的战友和敌人,都被无差别屠戮。

“咻!咻!”

战友们还在试图冲锋,可天上传来低沉嗡鸣,一颗颗炸弹从天而降。

轰!

全安小心挪到一处弹坑中,借着漫天硝烟掩护,用绷带强行绑住大腿,抓起尘土塞在断腿血管处,试图堵住血液流出。

他这才发现,左腿膝盖之下,什么都不剩了,就剩半截大腿还在无意识抽搐。

冲锋号已经停下,他知道,敌人彻底疯狂,为了抵挡他们的攻击,开始无差别屠戮。

“嗖!”

几只铁鸟从天边划过,丢下炸弹扬长而去,紧接着敌人对全安身后进行连续炮火覆盖,要击杀已经占领阵地的己方战友。

全安攥紧拳头,就这一波炮击,不知会死伤多少同志。

十分钟后,炮击停止,战场迎来暂时寂静,只有压抑的疼叫隐隐传来。

全安知道,这次歼灭战,是总部筹划已久的行动,每个战士,都是精锐。

出战之前,连长就把消息传到每个人,要确保打出一次合格的歼灭战,给嚣张狂妄的敌人浇盆冷水。

更重要的,是重新打回国民自信心。

跪下的人越来越多,友军一个师一个师投降,如此继续下去,国人面对敌人将再无绝死一战的勇气。

靠着望风而逃的队伍,还怎么把敌人赶出去?

全安他们的总目标,就是要在这方面,狠狠挫敌军锐气,重新唤醒国民抵抗信心。

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此战,一定要胜利,也一定会胜利。

只是,他看着自己断掉的左脚,眼眶红了起来。

他再也站不起来了,长时间拼命,透支了体力,又断了腿,他现在眼皮很重,身子快要休克,很想就这样趴着睡一觉。

这是错觉,作为精锐,他知道一旦睡下,就再也醒不来。

他强忍疼痛和疲惫,艰难的观察着战场环境。

战友们一定会冲上来的,从一开始,这就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他知道旅长们的决心,哪怕打光了,他们也要完成歼灭战。

果然,冲锋号响起,战友们又发起了冲锋。

只有趁着对方飞机离开,以及炮管发烫不得不停止的空档,他们才有第二次机会拉近距离,发起白刃战。

作为一个老兵,全安清楚,无炮兵对付炮兵,就是强行逼迫对面开炮,不间歇开炮,将炮弹消耗完,即便炮弹足够多,炮管也会很快报废。

接下来不管是换炮管还是冷却,乃至等炮弹补给,都需要不少时间,那就是战术窗口。

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操作,大兵团作战,拼的就是硬实力,刚才的炮击,差不多耗尽了对方炮火,否则,对方不会只炮击十分钟。

旅长们对战机的把握能力,全安没有一点担忧。

“杀...”

喊杀声传来,全安看到战友们不断冲锋,快要接近刚才的敌军一线阵地时。

轰隆隆...

是坦克,全安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铁皮怪物,他想提醒战友们,可他浑身脱力,在战场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突突突...

铁皮怪物横冲直撞,一个个战士倒下,忽然一道人影冲出,全安认得,那是他营长。

嘭!

一声巨响,坦克发生剧烈爆炸,营长也不见了。

这仿佛一个信号,一个个战士抱着炸药包,拼命冲向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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