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叔最终还是没有挺过这一关.。

他在病床上吊着一口气,久久的闭不上眼睛,医院被闻讯赶来的矿工和昔日的老兄弟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

因为提前有于知健和林家卉交待的话,没有人敢难为刺客一家,因此大家只能把仇恨全部归咎在了对毕连城的愤怒上。

毕连城此刻其实也如坐针毡,他也关心于知健的生死,心知如果他死了,那么自己恐怕大限也要到了。

好狠的一条毒计,幕后的这个手,让这个曾经脑袋捌在腰带上的混混喘不过气来。

于知健的事,更为日后积压的激烈冲突埋下了种子。

北方人天生的骨子里有一种血性,有仇必报是传统。

而此时的林家卉,一身素装,心里万分悲痛,但是脸上依然很淡定,她知道此时的丈夫最放心不下三件事,第一是于诺的死活,第二就是不能报仇引发更大的争斗,作无谓的牺牲不说,还会被别人于利。

第三个就是她和于淼的安危。

于家现在看来是已经完了,大厦将倾,很多人其实已经意识到了这盘棋的结局,就算是林家卉再强大,一介女流又能翻出多大的浪。

林家还有男人吗?于淼少弱,还能有谁来扛这个大梁呢?

所以,很多人认为毕连城赢了,这个鞍马县的天,已经随着他所谓的大势归为一统,鼎定下来,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矿源归流,矿工分流,矿区改建这一切的一切已经不可逆转了。

在矿区生存一辈的人,谁又会甘心呢?

于知健一直在静静的看着林家卉,她握着他的手,似乎在等什么,不过她用自己的镇定和沉着,给了这个汉子最后的心安。

此时,于知建的一台长期不用的摩托罗拉V998突然想了起来,这是一个备用手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自从感觉到要有事,他就将手机一直放在林家卉那里,没有带在身上,以备万一。

而现在的情况看来,手机是到要用的时候了,有人说于知健最大的官面关系不过就是鞍马县这一方水土,其实谁也不知道他还有过命的兄弟已经是南方某超级大省的高层。

林家卉翻开盖子,手机接通,放到了于知健的耳畔,一个久违的声音传来。

那是一口标准的吴地口音,“老于,还好吗?挺的住吗?”

“老伙计,不行了,我要下去跟兄弟们打麻将去了”,已经面无血色的于知健艰难的说,这是他最后的气力开着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对面一声叹息,然后缓缓说:“我知道了,你到那边替我给兄弟们带个好,剩下的事交给我吧,有我在,就有于家在”

“嗯”,于知道健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再艰难说出最后两个字:“多谢”之后,缓缓闭上了眼前,心跳永久的停了下来。

边上的监控仪器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直线,伴随着还有刺耳的声音。

“老于”林家卉终于哭了出来,但只出了一声,虽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但是她不能瘫倒,因为身后还有数百个兄弟,都等着铁娘子一声命下,去讨个公道。

这个给她一生最大娇宠的胖子,就这样的一个人在最后血快流干的时候,拼尽最后一口气,只为要那个人亲口承诺护她们母子周全,然后就安详的走了。

她哭不出来,也不能哭。

她的老公一生与那个人为友,最艰苦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半句相求的话。最落寞的时候,也没有找过他,而今天算是此生相交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了她和孩子。

面前的他已经张不开口,但是远方的他已经会意。

人和人之间,有一种天然的默契,从来不需要什么刻意的表白,或许这就是兄弟。

“老矿长......”众人闻声哗啦啦的跪下一大片,整个医院被哭声笼罩,外面停满了警车,快速赶来的书记和县长十分凑巧的晚到了一步。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发了疯的喊了一句:“弟兄们,天下大道不过一个理字,血债血偿,咱们跟姓毕的拼了,报仇啊”

“对,拼了”!

昔日跟随多年的矿工们纷纷站了起来,抄起了家伙,已经红了眼,仿佛入了魔道,人见杀人,佛挡杀佛一样。

“老大哥在天之灵,保佑小弟手刃仇人,再来陪大家泉下喝酒”说着,其中一个老矿工带头就要走,被警察堵住,但是警方的力量极其有限。

双方开始拉扯。

“慢着”,县府的官员飞快通知了里面吊唁的两位主官,县长一溜烟的跑了出来,生怕再惹出更大的事端,出更大的事难以收拾。

而眼看人群已经聚集,形势很难控制。

如果任这些人出去,还会聚集更多的人,于知健七个矿的旧部门生也不下千人,真要是与毕连城打起来,那可是塌天大祸。

要知道,这么大规模的械斗,而且还是为了争矿产,一但捅到上面,别说自己的乌纱不保,恐怕上面的那位也难逃干系。

于是县长声词恳切的劝慰激愤的矿工,但是大家根本不给面子,谁不知道今天于知健的下场,是某些人纵容的结果?谁不知道鞍马县被吃了的矿,是某些势力吞并的结果?谁不晓得,把大部分收入和利润全部留给矿工和矿区生活设施建设的于知健到底为什么而死?

这一切的一切,漫天大火,又怎么能凭一个县长一句两句话能熄灭呢。

县长大人好说歹说,总是拦不住,还好林家卉及时赶了出来,她只说了一句话,大家便安静了下来。

“兄弟们要冷静,杀人偿命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但是我们如果此时报仇,也会陷入官司,鹬蚌相争,不过是给他人让利,天日昭昭,国法面前,我相信县府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说着,林家卉冷冷的将目光瞄向了边上这位已到天命之年的鞍马县长,她想要一个承诺,而她很快就得到了。

在一片矿上兄弟的哭声中,得到了这个承诺。

当天为了平息事态,降低矛盾的底火,县府当着所有人和记者面,承诺立刻着手安排人员和警力破案,一定查出幕后真凶。

而为了不影响我在部队的生活以及未来发展,经过商定,于家和我家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对我隐瞒发丧的消息,只当一切正常无事。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有一点没算到,就是在离开鞍马县的时候,我就料到了未来可能会有事,害怕他们为了我的平安瞒着我,于是我在归队后的第一天,就给鞍马县的邮局寄了一份钱,订阅了鞍马县日报,定期以邮寄的形式邮往部队。

所以在出殡的第三天,我就在报纸上看到了信息,当时一股泪水没忍住,但也没敢哭出声来。

于诺现在毫无消息,生死未卜,现在于叔也已经出事了。

那么下一步,一定会是更激烈的争夺矿产,剩下的于婶能不能顶的住,家里的男人只剩下一个少不更事的于淼,再就是昔日跟随于叔打天下的老兄老弟。

可是人心多变,何况现在中流已断、砥柱尽毁,形势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至此危局之下,于家上下自保尚且不足,更无力应对矿产争夺的事,那么寻找于诺的事谁来负责呢?可能更遥遥无期。

而于知健的仇谁来报呢?这个案到底是什么,什么时候能破案不得而知。

因此,思量再三,我终于下定决心,在那年的冬天,决定退伍,并连续写了五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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