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棠自然能看出侯涅生是以前会但现在忘记的,可即使身体有记忆,这种速度依旧是快得可怕。
她只是觉得侯涅生容貌绝色,身形极佳,天赋竟也极好,想象不出这人曾经会是何种风采,也纳闷为什么有人能完美成这样。
她泄力趴到桌上,气馁地嘟囔道:“国师,你说老天怎么能如此不公平呢?”
明渊没有回话,只能轻轻抚摸着允棠的脑袋安抚她的情绪。
什么问题他都能回答允棠,唯独这个问题不行。
老天只是天,可他是与岁月等衡、以天地万生的灵,更是作为异能起源、高坐神坛之上的祂。
侯涅生是他一眼瞧上的继承人,异能是他亲手赋予的,人也是他亲自养大的,自然什么都会给最好的。
这是祂的偏爱,从岁月伊始至今独一的偏爱,此般长大的孩子连完美都无法形容。
回皇都的两月时间一晃而过,眼见前方就是启神殿所在的奇山,薄奚锦聿敲了下一侧马车的车壁,“国师,前方就是启神殿了。”
明渊掀开帘子,问道:“泽安你是跟我一起回山,还是先去找陛下禀告?”
“一路耽搁的时间太久我必须得去面见陛下。”薄奚锦聿透过敞开的窗口看了眼允棠,“允棠,你也跟我先去趟盛元。”
允棠愣了下,伸手指着自己,“我?”
薄奚锦聿肯定回道:“是的。”
允棠是薄奚锦聿要带回来的人,明渊没多问什么,双方在启神殿的山脚分开。
此次随行的护卫是薄奚锦聿从军中叫来的亲信,允棠跟他同乘一匹马被环在中间,总有种羊入狼群的恐惧感。
允棠想不明白他带自己去皇都做什么,心底又藏了个秘密,只敢以玩笑的口吻怯生生地问:“锦聿,你不会是要把我卖了换银两吧。”
薄奚锦聿没回话,凡是一个随行的侍卫打趣起来,“小姑娘你跟将军同骑一匹马进城,别说那些闺中姑娘会羡慕成什么样,怕是陛下都得过问将军是不是捡了个小媳妇。”
允棠的脸瞬间红起来,薄奚锦聿则看了那侍卫一眼,冷声提醒道:“不得无礼,回了军中自己领罚。”
在侍卫的哀怨声中,他主动解释道:“启神殿里连个侍女都没有,你直接跟国师他们回去,难道想一套衣服穿一辈子吗?”
“另外,我说过会教你习武,薄奚氏族中最多的便是功法典籍,几百年的积累比起那些江湖大门派里的也是只强不弱。”
允棠的眼眸当即一亮,有些兴奋地试探道:“我可以看?”
薄奚锦聿回道:“随你挑选。”
允棠不确定地问:“你家族里的东西能让我一个外人随便挑?”
“你也说了是我家族里的东西。”薄奚锦聿又道,“我为薄奚氏族长,自然是想让谁看就能让谁看。”
允棠不知道薄奚锦聿是薄奚氏家主,听了这话心下的顾虑全部消失,声音里有种抑制不住的激动,“锦聿,我是不是要等你见完陛下才能去看啊。”
“不是。”薄奚锦聿纠正道,“只有我要去面见陛下,我进宫前会把你送去府中,正好吩咐管家找人给你量尺寸、定衣裳。”
薄奚氏有几百年的底蕴,又有开国之功加身,家族府邸位在盛元最繁华的地段,离皇宫都要不了多远。
这也导致没过多久半个皇城的人都知道薄奚氏族长带了个女童回来,还是同乘一匹马专门送回府的。
要不说皇城是皇帝的天下,薄奚锦聿汇报到一半,临烨直言问道:“泽安啊,听说你带了个女娃娃回来,还是同乘一匹马大摇大摆走正门回来的?”
薄奚锦聿没说话,临烨又道:“要朕说,你这老大不小的人可算是想清楚要成家了?”
这是当朝天子,薄奚锦聿罚不了他,只得后退一步恭敬回道:“陛下,莫要说这些玩笑话,臣还年轻,没到娶妻生......”
“你年轻什么年轻,你今年不惑了。”临烨打断他,故意凶道:“泽安,你这年纪换些成家早的再过几年都能当爷爷了,再看看你,正妻正妻没有,妾室妾室没有,甚至连个能暖床的侍女都找不着。”
“你知道每天上朝有多少官人让朕给你赐婚嘛,御书房里的折子又有多少是找朕同你说媒的吗?”
临烨是普通人,比薄奚锦聿大上几岁,两人又是青年时期成的至交。
现在,临烨当了皇帝,结发妻封了皇后,后宫里三妃九嫔齐全,再等几年皇子公主都不知得多多少个。
他被朝臣逼得整日开枝散叶,谁想回头一看,小几岁的青年至交居然还单着,说不气是不可能的。
以普通人的标准来说,不惑之年确实年纪很大,可对异能者而言,依旧是称得上年轻。
从外表来看两人站在一起全然不似年纪相仿的至交,若是五官像一点,说是父子也有人信。
只要不问年龄,薄奚锦聿和城中小辈别无二致,俊朗程度也非寻常人可比,再加上朝中地位和族长身份,馋他正妻位置的比想进后宫的都多。
好好的汇报工作被成婚这事一搅和,薄奚锦聿站在书房里被临烨说教了整整一个时辰。
可算心里舒坦的临烨轻咳两声,“好了,泽安,说说你对此事的看法吧。”
薄奚锦聿淡淡回道:“陛下,当下大临统治未稳,臣不该拘泥于这等儿女情长之事。”
“滚!”临烨怒道,“明日、后日......这几日早朝你都不用来了,反正别让朕在近期看见你!”
被撵出书房的薄奚锦聿心道自己已经被划入启神殿,本来就是不用上早朝的。
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真要说出来,明天临烨能给他赐正妻,后几日再陆续赏妾室。
出了皇宫,薄奚锦聿回府接允棠,顺带吩咐人衣服做好了直接送到启神殿。
出城的路上,他又问:“允棠,启神殿内没有侍女,洗漱更衣等大部分事宜都要自己来,需要我给你配两个一起带上吗?”
“不用。”允棠回道,“我不是什么闺中小姐,用不着旁人专门伺候。”
薄奚锦聿在皇都中几乎无人不晓,出了皇城,允棠忍不住问:“锦聿,你这般带我进城没关系吗?”
他回道:“没关系,若有人觉此举不妥自会去陛下面前参我一本。”
允棠抱着从薄奚氏府中拿来的功法典籍没再多问,薄奚锦聿则又多看了她一眼。
他不在乎旁人看法是真,但此般带允棠进城却也是别有用心。
侯涅生此人太过奇特,再加返程拖延了时间,此行来回足足花了三个月多。
他无法跟临烨完整汇报途中大小经历,必须找个能吸引临烨注意的事强行岔开话题。
若是临烨日后想起来再谈起此事,他很轻易便能敷衍过去。
到底是做了皇帝,他不保证临烨能初心不变,两人现在关系看似亲近,可终究君臣有别,说不定哪天临烨就会对他起猜忌、下杀心。
他不能主动给临烨落个把柄,三年前知晓要加入启神殿后主动卸下大小职务也是如此。
说到底,日后做了皇帝封你做大官这话年轻时说说就好。
真当了皇帝,过盛的皇恩是会要人命的。
说到底,功高盖主,命不久矣。
他的眼眸沉了沉,又问:“允棠,怎么只拿这几本?”
允棠有些失落地回道:“我不是天才,拿了太多也学不了。”
“其实我也不是。”薄奚锦聿安慰道,“不过是幼时被母亲逼得太狠这才落了个天资过人的虚名。”
允棠忍不住抬眼看向他,在极近的距离认真打量起来。
敛去战场的威严肃穆,还有那股骇人的血腥气,薄奚锦聿此人亦是俊朗非凡,眉如墨染,眸承瀚海。
只应见画中,定非尘土间。
秋日的阳光灿烂若春,微冷的风吹在皇城外的马道上,吹动这人的衣摆,吹起他鬓角的碎发,再正好对上他似是不解的笑容。
那一刻,允棠有了种奇特的悸动。
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薄奚将军竟也只是银鞍白马度春风的青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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