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不知何时出了个唱游人,雅号“东游先生”,凭着双足游历天下,将许多故事婉婉唱来,其中就有那千面狐蓝绍衣许多事迹。

自大宛建国以来,蓝绍衣三个字就淡出了江湖。

听闻东燕之侧有海乡,风土民情与我等陆地迥异,时值大宛民心安稳,苍王治国有方,白青蓝便动了出海的念头。颜太后自是万般不肯,还是苍王深知妹妹的脾气和秉性,许了她三年之期。

冬日离去,群山含笑,原野如油似锦。

待到繁花盛开,白青蓝先去到大梁朝看望公孙老爷子,老爷子依旧偏爱人间烟火。老爷子曾言游戏人间当图个痛快,是以打了一柄金勺,认认真真地做起了谪仙楼的大老板。

芷兰苑几年经营下来,素芷等人都把这里当成了家,不愿离去,白青蓝也不强迫众人,依旧把芷兰苑做为大宛在大梁朝京都的暗点。

元柏与雅琴跪别公孙老爷子,几人转道东燕国。因东燕国善海航,白青蓝便问她的燕皇师兄借一艘海船,燕昊然不仅爽快地答应了,还大方地送了她许多得力能手。

“师妹,你把所有的人都安放好了,你自己呢?”

白青蓝站在东燕皇宫最高的屋顶上,望着满城辉煌的灯火和遥远的天际半晌,笑着道:“也许,就流淌于这天地间吧。”

她走的这条路,其实很多并非出于本心,而是被命运推至此地。她所向往的,从来都只有自由。

燕昊然凝神望着宫中某处屋脊,忽地展颜无声一笑,笑得扑朔迷离。只可惜白青蓝只顾望着天边,毫无察觉。

离出海尚有些时日,听闻那位东游先生也在东燕国,白青蓝无事,便暂别燕皇,漫游东燕。

七里是东燕国一个靠海的小镇,几条小河从镇上穿越而过,花红柳绿,处处呢融软语。

小河边的一座茶楼里,一位说书先生模样的人身着一袭白色长衫,翘腿而坐,腿上搁着一把三弦小琴,傅粉玉面,气定神闲。

说书先生身后左侧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把琵琶,眼光扑棱棱闪亮亮,脸蛋上不论何时都挂着惹人怜爱的笑意。右侧坐着一位浓眉大眼的少年,面前一架朱漆小鼓,一双乌亮的大眼睛时而看看前面的说书先生,时而望望对面的小姑娘,眼神清亮醇厚。

待周遭都安静之后,说书先生轻轻拨动琴弦。

“叮——”

“叮——”

“叮咚——”

“叮咚叮——”

只见说书先生薄唇轻启,原来他是用唱的。

且听那声音,软糯婉转,时高时低,高处如珠落玉盘,低处乍有还无,几分恬淡,几分闲散,又几分得意。

这样玲珑的人,这样出尘的声音,怎的没被燕皇收去藏在皇宫里呢?

即便不为皇家乐师,以这样的天分和姿容,随便搁在哪国的皇城里也是一代名伶师,锦衣玉食,出有马,前呼后拥。却不知,为何要在这偏远的水乡小镇里吟唱?

咦,你且听他口中唱的——蓝衣如水,玉面千变,人称千面狐者,不就是久不在江湖的蓝绍衣蓝公子吗?

原来,此人就是那唱游人东游先生也。

雅琴与舒画悄悄抿嘴一笑,都将眼光投向偏坐于二楼凭栏处的小姐。这唱游人倒也公正,将蓝绍衣的事迹一一叙来,不偏不倚,只将故事说完,是是非非便由各位听者自行取舍。

一曲终了,有人送上打赏。白青蓝留下茶钱赏资,起身下楼,即将走出茶楼大门的时候脚下一停。她撩开面纱一角望了那唱游人一眼,那白衣的唱游人也望到了这一眼,遥遥行了一礼。白青蓝淡淡一笑,放下面纱,转身走了出去,背影纤长。

“九儿,回去后和阿一收拾好东西,明日我们要离开此处。”

名唤九儿的小姑娘从唱游人手中接过三弦琴,仔细用布包裹好,然后也用同样的法子包好自己的琵琶,这才不解地问道:“先生,您不是说喜欢这水乡小镇吗?您住得不开心吗?为什么我们才来没几日就要走呢?”

九儿连珠炮一样的话语逗乐了唱游人,他道:“这里民风简单,我很喜欢,也住得很开心,不过我见到了一个人,我想,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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