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倾城笑了笑,不再往下深谈。她从防水公文包里拿出了委托资料和劳动仲裁申请资料,让洪福芸阅读和签字。

这位委托人,上个月还在一家商业地产公司上班当会计,想提前休产假,但公司却以她这一胎不符合计划生育政策而不给她批产假。她找领导理论了很多次,但领导不为所动,最后一次理论时,她没控制住暴脾气,直接拿水泼了领导一脸。这下好了,领导一怒之下让把她给开除了,还扣留了她一个月的工资作为违纪赔偿。

她也硬气得很,一怒之下就去劳动局举报公司违法开除孕妇,劳动局从中协商了几次也无果,便建议她去走司法程序维权。

她去到劳动仲裁委那边,发现程序和资料很是麻烦,自己又不想出钱请律师,便向司法局申请了法律援助。没想到还真申请下来了,还指派了宋倾城做她的律师。

对于司法局指派的法援案件,只要是本市在库且符合条件的律师,无论资历深浅,都必须接受指派。这是律师的法定职责,她必须遵从。

今天是周六,本来是要洪福芸过来律所签资料的,但她向宋倾城说了一大堆她的难处。什么距离远、要产检、老公出差不在家、要给三个孩子做饭之类的理由吧啦吧啦地说了一通。当事人有难处,宋倾城作为受托律师,便只好亲自上门找她了。

签完资料之后,洪福芸热情地要留宋倾城下来吃晚饭,宋倾城婉拒了。湿哒哒的一身,已让她难受得很,恨不得马上走,更别说留下吃饭了。出门后,她便直奔停在村口大树下的车,急哄哄地开车回家换衣服了。

“啊……嚏!”

吃完晚饭裹着小毯子在书房,捧着笔记本看案件资料的宋倾城,窗外的冷风吹进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紧接着清亮亮的鼻水便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乖宝宝,去客厅把纸巾帮我拿来,麻麻感冒了。”

她努力地忍着鼻水不往下流,干哑着声音朝趴在一旁的金毛狗子胜胜发号施令。

胜胜似有所悟,从榻榻米上跳下来,摇着大尾巴去了客厅,不一会儿就把一包纸巾给叼了过来。

“真乖!”

宋倾城接过纸巾,宠溺地摸了摸胜胜的大脑袋。她开始包清水饺子了。

两个小时过去,书房里的垃圾桶已经装满了一小团一小团的白色纸巾。

宋倾城喝了一大杯热水后,鼻子红红嘴唇白白地躺倒在榻榻米上。她半眯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头顶白色天花板,脑子昏昏沉沉地不知在想什么。

除了一年前在游艇上被人推入海里,过敏发低烧外,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生过病。

一个小时前,她给自己测了测体温,39℃,把她自己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是感染了病毒。但想到昨天才做的核酸检测,看到健康码里显示的结果是阴性,她便放松了。

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不用去医院,不用隔离。她想,躺着不动,多喝热水,吃几粒退烧药便很快会好的。

躺在榻榻米上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开房门的声音,她模模糊糊的意识清醒了一些,想起来去看看是不是有贼人撬门闯入,但却头昏眼花浑身无力,下榻榻米时一脚踏空,整个身体跌躺在地板上,眼前顿时黑魆魆的一片。

她虚弱地朝过来舔她脸的狗子挥手喊道:“胜胜……你、你去把坏人赶出去……”

“汪!汪!”

“呜呜呜……呜呜……”

胜胜站在书房门口喊了两声,随即又变换了声调,是许久未见喜悦热情的撒娇呜呜呜声。

“你……”

宋倾城迷迷糊糊地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她的泪珠便抑制不住地从眼睛里滑落,像个无助小孩一样,向他张开双手,声音虚弱呜咽地索求道:“你……我、我要抱抱……”

来人没有说话,他将她滚烫的身体从地上抱了起来,摸了摸她烧得发红的脸蛋,心疼地将她抱去了卧室,放在了大床上给她盖了毯子,又匆匆地去弄了湿毛巾敷在了她额头上、手掌上、脚背上,并每隔十分钟就给她换新的。

不换毛巾的时间里,他便坐在床边看护着她,握着她的手,沉默地听着她迷迷糊糊地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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