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要当白信韬死,不仅仅因为白信韬与陈牧有大仇。

更因为白信韬是太子侍读,长久陪在朱标身边,若是此人成为太子亲信,天下之祸!

……

太子东宫。

从父皇那里回来,朱标的心里还是模棱两可。

虽说和父皇说明了主考官的人选需要具备什么样的素质。

可是,父皇给出的回应就只是大笑,说明日朝再与朝廷要员们商讨。

开国以来第一次科举乃是重中之重,万不可儿戏马虎。

德高望重、德才兼备。

这样的要求固然重要,但条件还是过于笼统。

如果生搬硬套,硬要往这个条件靠的话,那可以选择的人依旧有很多。

像是清心寡欲的刘伯温,就很符合这个条件。

但朱标知道,恩科主考是万万不可能选择刘伯温的。

且不说刘伯温与李善长、胡惟庸等人势同水火。

单单只是刘伯温那浅薄的出身,就难以让朝中的浙东党们心服口服。

更惶说这天下万千的莘莘学子了?

越想,太子的心中就越是担忧。

他不知道父皇到底会选择什么人。

轻叹口气,朱标不由得心中惆怅。

他站起身来,往东宫的书房走去。

推门进入,阵阵墨香扑鼻而来。

正在研磨的书童见太子到来,他放下手中的墨砚,恭敬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朱标点了点头,他四下环顾,轻声问道:

“前几日,我不是遣人收集了一些陈牧博士的著作吗?”

“这些书可有归档?”

书童闻言立刻扭头进了书柜,他搬来一些圣人书籍垫脚,随后踩着论语跷着脚,从高阁搬下了几本书籍。

瞧着书童这般模样,朱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陈牧博士说过,圣人之道用来治国难超300年。

如今,书童踩着圣人书籍,却将陈牧的著作束之高阁。

这未免过于讽刺。

书童搬着陈牧的著作放在桌案,他拍了拍手说道:

“殿下,都在这里了。”

朱标点头坐下,他翻开书籍品阅起来。

书中言说,百姓才是国之根本。

古往今来的帝王被身边官员掣肘,蒙蔽视听,难以了解人间疾苦。

因此统治者与百姓们过着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

久而久之,百姓积怨,官逼民反。

从而导致朝代更迭,周而复始,难有绵长之国祚。

这些治世经言,朱标越看越是心惊。

他合书本,脑海中不由得将书中言论与当今朝局联系起来。

现今,父皇身边不也是官僚众多。

其中不了解民间疾苦者众多,知晓民间疾苦者却寥寥无几。

长此以往,这些官员免不了会在父皇面前粉饰太平。

然而,这还不是最危险的。

倘若这些官员,对蒙蔽视听。

对下狐假虎威,假借父皇的名义横征暴敛,欺压百姓。

那岂不是本末倒置,埋下重重祸根?

待到父皇百年之后,我接过大明江山,那时又该如何?

想到这,朱标竟吓得汗透纸背!

豆大的汗水沿着他的额头缓缓流下。

分明是数伏天气,可朱标却感觉到了层层寒意从脚底传来。

他气血涌,两眼都遍布血丝。

不成!不成!

绝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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