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商危成赶来,一把把她抱起。

他对待珍宝一样对待她的身体和皮肤,一点点上药,至于燕娉,据说她后来就进了精神病院,就是她曾经工作的那家精神病院。

……

伤现在结痂了,不过退疤还要很久很久。她有点疤痕体质,半年,一年,不好说了。

皮肤上的疤难解,心里的疤,难解。

安隐没带什么祭祀的东西。

最终,她掏出,一本温和礼生前室友给她的日记本。

开始,她有点担心,害怕是表白信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这样。

结果是她多虑了。

温和礼在雪山上的生活非常规律。

比在精神治疗的时候要健康许多。

本子打开,里面只是他戍边练的一幅幅硬笔书法。

最后一页,是他去世前的几天,他好像对那场血崩仿佛有预知一样,摘抄了北岛的《远行》。

看来总得有最后一次,否则人生更轻更贱。我们都走在这路上,谁都没有免于死亡的特权。也许重要的是,你与谁相识相伴相行,与谁分享生命苦乐,与谁共有某些重要的时刻,包括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他最后的本子上,名字不再是温和礼。

而是温灵修。

灵修啊,温家最后的那缕善魂。

为了救一个18岁徒步野营被困的高中生,那个男孩子出来了,而温和礼自己因为热量不足,死在雪山。

安隐后来接燕娉出来的时候,燕娉说,温和礼住院的时候,跟她说过一个故事。

燕娉是这样说的:“小的时候,大家早读,隔壁班有一个男生,性格很傲,”

“有一次他看温和礼在读诗,看了之后哈哈大笑,说他怎么在看古朗月行,温家的大才子,学生会主席,居然看的是小学生古诗《古朗月行》。”

安隐皱眉。

燕娉:“你知道温和礼怎么说吗?”

“他说,你买的是不是盗版。你看——温和礼就是那么清高的一个人,什么事情都说得不明不白,也不会解释清楚。”

“安隐,”燕娉的眼神变得凛冽,“温和礼从来不跟你解释苏画临是自杀,是因为他打心里也觉得你不配。你比不上我,你永远没有我理解他。”

那一瞬,安隐感觉像有一万束月光穿过心脏,

扎穿了。

……

她今天来这里,把她自己手抄的一篇《古朗月行》烧给他。

……

小时候我不认识月亮,只把它称作白玉盘。

有时怀疑是瑶台仙人的明镜,飞到了天上。

月中仙人垂着双脚,圆圆的桂树跟着出现。

那白兔捣成的仙药,到底又是给谁吃的呢?

蟾蜍把月啃残缺了,皎洁的月亮因此晦暗。

后羿当初射下九个太阳,从此人间才安宁。

现在月亮已沉沦迷惑,走开吧没什么可看。

心怀忧虑而不忍走开,悲伤让人肝肠寸断!①

……

我来送你,温和礼。

最后一次。

然后,我就要过上幸福甜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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