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站到了熟悉的门前,明亦才恍然记得这里是乐竺的住所。
宋庆站在院中,望向那道紧闭的房门,深深叹了一口气,“自凌泽兰叛变后,他曾将乐竺师妹一起带去了扶摇山,可不知为何,三年前他竟突然找上我,将昏睡的乐竺师妹又送了回来,让我带她回天乾峰好好照顾,而后他话也没说就走了。”
“岂料师父担心乐竺被凌泽兰洗脑,会做出危害天乾峰的事,并不同意留下她,我求了师父好久,他老人家才同意乐竺师妹留在门派中,但是却将她禁足于此,自那以后,乐竺师妹就再也没说过话,也没笑过,终日在这房内呆坐着望着窗外,给她吃她就吃,如果别人忘记了,她就会一直不吃不喝,我担心长此以往下去,她会撑不住的,我想这世上除了凌泽兰,也只有你的话她会听了。”
明亦越听越心惊,他回来以后就没见到过乐竺,还以为她跟凌泽兰一起离开了天乾峰,谁知还有这般曲折,看来乐竺一定在扶摇山发生了什么事,就连凌泽兰也保护不了她,否则凌泽兰又怎会宁愿选择分离,也要将乐竺送走。
明亦少年时期上天乾峰后,乐竺虽然懵懵懂懂,可却一直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他也曾说过会让乐竺永远都那么无忧无虑,没想到首先伤害乐竺居然是自己,乐竺曾经被失控的他打伤,而后又遭遇了凌泽兰的叛离,让她再次遭受分离。
在乐竺心里,无所谓是非,只有依赖和信任,而当他和凌泽兰相继离开之后,让她以为自己一次又一次被抛弃了,所以才会心灰意冷,绝望至此。
明亦轻轻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乐竺孤独的背影,静静的坐在窗边,即使听到开门声,也是一动也不动,她似乎是将自己缩进了自己的保护壳,将外界所有事都隔绝开来。
曾经的乐竺是那么的活泼好动,没想到竟在这一方之地关了三年,如今看着她纹丝不动的背影,明亦心疼极了。
“乐竺师姐。”明亦轻声唤道。
听闻这声呼唤,乐竺的身影明显的震动了一下,片刻之后,她才缓缓回过了头,呆愣的望着门口的明亦,可不知是不相信还是不认识,她始终没有反应。
乐竺的脸颊苍白如纸,平日里灵动的双眸已变得空洞,似乎在看着明亦,却又似什么都没看,明亦疾步走向她身边,蹲下身将乐竺冰凉的双手握在掌心中,“乐竺师姐,我回来了,明明回来了。”
直到感受到明亦的温度,乐竺这才反应过来,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喃喃道,“明……明。”
“嗯,我在这里。”明亦仰视着乐竺,紧了紧自己的掌心。
乐竺突然间鼻子一酸,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抿了一下嘴角,从浅浅的呜咽声到最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声痛哭起来,多年的委屈似乎都在这时爆发了出来。
宋庆在门外听到哭声传来,反而松了一口气,能哭总比连情绪都没有的好,如果她连哭泣都丧失了,说明事情才真的严重。
明亦也没说话,任她发泄,直到乐竺哭的快虚脱了,才慢慢擦干她脸上的泪水,微微笑道,“别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不漂亮了。”
乐竺这才渐渐止住哭势,抽噎着说道,“乐竺知道自己……不漂亮了,否则……你和大师兄……也不会不要……乐竺。”
明亦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不会,明明不会不要乐竺的,永远不会。”
乐竺此时委屈的像个小狗,抿着嘴,不停的抽泣,“你很久没回来,大师兄也将乐竺赶走,是不是乐竺不乖,让你们讨厌了?”
明亦摸了摸乐竺的头,安抚着说道,“对不起,我之前有些事耽搁了,才没有及时赶回来,让乐竺久等了。”
乐竺伸出手,扒拉着指头说道,“你已经五年十个月零三天没有回来了,乐竺以为再也等不到你了。”
明亦眼眶瞬间泛红,他没想到乐竺竟然将他去归墟的日子算的那么清楚,可见她是真的是一天一天在盼着他,即使她在扶摇山的那段日子,也在默默的等着自己回来。
而自己却完全忽略了她,就算此次回天乾峰,也一直在想着妖族和他之间的恩怨,根本没注意到天乾峰少了一个人,少了那个一直最关心他的那个人。
“对不起,”明亦内疚万分,“明明回来晚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乐竺这才弯了弯嘴角,可随后似乎又想起什么,眼泪又要开始往下流,“可是大师兄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他是不是出事了,乐竺真没用,只会给他添麻烦,不但帮不了大师兄,反而被赶出了扶摇山。”
随着年龄的增长,乐竺的心智明显也提高了不少,对于周遭发生的事,虽然了解的不清楚,可也能分辨大是大非。
之前凌泽兰将她带去扶摇山,原本以为能将她留在身边好好照顾,可乐竺还是知道周边的那些人是妖,是无恶不作的妖。
明亦接着问道,“乐竺还记得在扶摇山发生的事吗?”
乐竺偏着头想了想,“我起先并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大师兄说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平时也不让我出门,可我偷偷出去瞧过,他们都有羽翼,都是妖,那时我才知道那里就是扶摇山。”
“大师兄说他是被安排潜入妖族,打听他们的情报,等时机到了,就和君长他们一起灭掉妖族,我想帮他,于是就去查看扶摇山的情况,谁知遇到了那个有着青色羽翼的妖,就是之前在木离门时见过的那个,他可凶了,看着我的样子就像是要吃了我,我有些害怕,幸亏大师兄来了,才将我带走,当我醒来后就已经在天乾峰了,都是我没用,帮不了大师兄,大师兄这才将我赶走的。可是都过去那么久了,他还没有回来。”乐竺反抓住明亦的手,“你说大师兄会不会出事了?”
虽然乐竺说的不清不楚,可明亦还是大概了解了前因后果,看来凌泽兰当初是想将乐竺接走,放到身边好好照顾,谁知扶摇山的生活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安稳,乐竺遇到的那个青羽应该是赤鳞,他想打乐竺的主意,却被凌泽兰发现,凌泽兰拿赤鳞没有办法,无奈唯有送走乐竺。
“你放心,我会去扶摇山找大师兄的,如果看到了他,一定将他带回来。”明亦别有深意的说道,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凌泽兰难辞其咎,不用乐竺说,明亦也会去找他的。
“真的吗?能带乐竺一起去吗?”乐竺迫切的想逃出这个牢笼一般的房间。
明亦安抚着乐竺,“扶摇山是妖族的大本营,里边危机四伏,乐竺就在天乾峰乖乖等着我和大师兄好吗?”
“可是,乐竺也能出一分力的,你带乐竺一起去吧。”乐竺可怜兮兮的望着明亦。
明亦此行凶多吉少,连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怎么可能还带着乐竺去涉险。
“待会儿我去求长老们将你解禁,你可以在天乾峰自由活动,不用再被关在这里了,乐竺听话,你就乖乖在这里等我们,我答应你,一定将大师兄给你带回来。”
看着明亦毫不退让的态度,乐竺唯有点头,并嘱咐道,“那你们要小心,我在天乾峰等你们,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再不会不要我了。”
“嗯。”明亦重重的点头,他再次摸了摸乐竺的头,才转身离开找长老们去了。
明亦和宋庆一起求情,众长老终于同意解了乐竺的禁足,但是也只能在天乾峰活动,不能随意出门派。
明亦将乐竺托付给了宋庆,这才匆匆离开了天乾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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