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灵都要塞外,尸墙高筑,只有被血浸染透的战旗,插在血气弥漫的战场之上。

敌军退去,有几道身影穿梭于白日的战场内,身上闪着微弱的流光,将死去的将士带回要塞内。

这些人,同殷煜出生入死,是兄弟,更是家人,他不能让他们死后还腐烂在战场之上,当了孤魂野鬼。

哪怕素衣裹尸,他们当需归家。

殷煜额间缠绕的白布条,在夜空下舞荡,头盔在白日的交战之下,被王者击落,丢在了战场之上,战甲更是残破,所幸,那王者被殷煜所斩,连尸首都未曾留下。

这一次,七国中,王者境界之人,不下百余人,宗者前后更是现身了七名。

反观景朝,除了沈皓与天湖山之主两位宗者境界的修士外,只剩下任诺双与沈琳樱等人,哪怕是加上殷煜一众景朝修士,只剩下不到六十人,修为达到了王者境界。

如此战力相比之下,实在是太过于悬殊。

而在这之前,殷煜与七国的攻守之战,已经长达数日,直至七国宗者现身,殷煜怕祸及要塞内的百姓,这才亲自带兵出战,只有与敌军白刃相接,他才敢赌那些强者,不敢胡来。

而与其坐以待毙,被七国消磨,不如杀出要塞,殊死一搏,许是还有生机。

此刻,沈皓父女以及还有一青年,站在要塞的城头之上,看着殷煜穿梭于白日的战场内,将死去的将士一一带回,沈皓不禁长叹一声。

今日一战,沈皓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力战敌军数名宗者,但仅仅是牵制,却已经在体内留下了不可挽回的伤势。

“父亲,明日敌军再来犯,你说我们……”沈琳樱看着父亲,神色低迷。

而沈皓则是转头看向身边的另一人:“景十,明日待到敌军来犯,你护住小姐,离开灵都城。”

“景十遵命!”景十看了眼沈琳樱,语气中带着不甘。

听沈皓决定让自己离开,沈琳樱顿时失色。

“切记,莫要回帝炎阁,景文将玄武关百万重兵调至各宗山下,就是为了逼我等来此就范,你万不可再回去。”沈皓眉目间,苍老了许多,但其威严,依旧毋庸置疑。

“一路向西而去,便能离开景朝地域,去寻那上古圣院,习得逆天宝术,再替为父报仇!”

“父亲!”沈琳樱扑在沈皓怀中,嚎哭不止。

“相传天湖山先祖在宗门内,留有传送法阵,连通那圣院,却是在多年前失了作用,不然还可与那老婆子相商。”沈皓说完,看了眼不远处的天湖山主人。

“天湖山此刻与你帝炎阁一般,被景朝的人围得水泄不通,就算法阵有效,你莫不是让琳樱羊入虎口。”天湖山之主瞥了一眼沈皓,随后苦笑。

而就在此时,还在要塞外忙碌的殷煜突然停下身来,警惕的环顾起四周。

殷煜周遭,飘荡的灵气凝结在半空中,无形的压力出现,将殷煜禁锢在了原地,无法移动半分。

“敌袭!”

殷煜大惊失色,顷刻间,他已是汗流浃背,但当他想示意要塞中的其他人时,却忽然发现,自己仿佛被斩断了与自身体内灵力的联系,不仅如此,就连呼喊,都已经是无法做到。

殷煜的瞳孔在月光的照耀下,缩如针尖,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灵都要塞被破,万千生灵被屠戮的惨象。

“将军大义,实属令在下钦佩,景朝黎民百姓能得将军庇护,实属前世之幸。”殷煜耳边,陌生声音响起。

当这声音响起,殷煜不由的虎躯一震。

“稍后我将禁制解除,望将军莫要声张,免的引起敌军注意,在下在灵都城内等你。”话音落,殷煜只感到周身顿然变的轻巧,一条难以察觉的纤细纽带于夜空下出现,指引至要塞方向。

殷煜抬头看了一眼城楼之上的沈皓等人,见他们未曾有半分察觉,不禁再次感到惊恐,若连宗者境界的强者都能隐瞒过去,他不敢想象,这突然到来之人,究竟有何等实力。

在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之下,殷煜也只好按照那人说的,朝着纽带所指引的方向而去,好在至今为止,他未从那声音中,听出恶意。

灵都要塞内,哀嚎声不断,有很多将士虽留下了性命,却也落下了终身的残疾,见殷煜自远处神色匆匆走来,一众将士也都强忍剧痛,先后噤声。

一直到一处无人的阴暗角落,殷煜才看到,有一人影正站在那角落之中,只见那人被斗篷遮挡,看不清面容,只能借着月光依稀看到,有几簇银白发丝,顺着那人前额,露在斗篷外。

殷煜到来后,紧接着,一杆长枪便落入手中。而那人却是径直从角落内走出,抬手将斗篷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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