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张连长看出了刘二的兴奋,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没有说话,却又好像说了很多。
刘二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年轻军官,刘二竟然懂了他没说出口的话,那是信任,那是鼓励。
他们去的第一个屯子就是木家崴子,工作组的老周问刘二:“小刘同志,这个屯子谁家最穷?生活最困难?”
刘二想都没想说:“最穷的就是我家,人口多,租的地又少,一年下来交了租子,剩下的粮食根本就喝不上半年粥,全指着我和老三出去打个短工,还能贴补点,剩下老的老小的小,啥也干不了。”
于是老周直接拍板决定,就去刘二家了,土改工作组有规定,到村里谁家最穷就住谁家,百姓家吃啥,他们就跟着吃啥,当然,工作组都是带着粮食来的。
屯子里的人看见刘二穿着军装领着这么多当兵的进了村,就开始传开了。刘家小二去当兵了,这回来不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啊?这回可够老木家喝一壶的了。
木家老爷当然也听到信儿了,但他怕的根本不是刘家的二小子,而是土改工作组。
一般每个屯子都有两个人一组,有一个班的民主联军战士保护着他们。
工作组主要的任务就是,重新丈量划分土地,也就是说,木家的土地将全部被收回,分给那些穷棒子。
木老爷原本跟国民政府的官员们都处得不错,还指望着自家被共党欺负的时候找他们来给撑腰呢。
没想到,从夏天开始,那帮国民政府的兵打一仗败一仗,最后都龟缩在各县城里了。
到现在,连县城都不要了,都往吉林长春奉天等大城市跑呢。
根本也指不上这帮王八蛋了,木家只能硬挺着挨收拾,没办法,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刘家老爹老娘看到小二穿着一身军装回来,却并没有任何欣喜,老刘头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说,就坐在灶坑旁闷头抽着烟袋。
刘二老娘张罗着给老周他们倒水,只看了小二一眼,转过脸时,已经是泪水涟涟。
老周在这一路上听刘二讲了家里的事,也就把刘二打发走了,让他领人去另外几个村庄,而老周自己却跟刘家老两口唠起了家常。
他知道,刘家老两口一方面是因为把他家主要劳力给抽走了,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另一方面是因为已经有一个儿子去当兵了,这再送走一个,哪个当父母的能受得了亲生儿子上战场跟人拼命?
老周还是很有水平的,没有云山雾罩地给刘家人讲大道理,就只是实打实地给他们讲了讲,马上就要分田分地了,军属还能多分一些粮食土地。
往后的日子不用担心吃不上饭了,小二去当兵,全家光荣,往后让老四和小妹都能不花钱上学,因为工作组来的另一个任务就是组织村民办识字班。
刘二去送人回来,也不想在家停留了,他是真受不了老爹责备的目光和老娘抹不净的泪水。
刘二给爹娘磕了个头,告诉老三老四,好好照顾着家里,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老娘搂着七八岁的小妹,无声地流着泪,她怕哭声拂乱了儿子踏上征程的步伐,动摇了儿子从军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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