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愤怒,以一位母亲的愤慨质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杀我女儿?她就真的该死吗?”

顾安宁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有一个想法,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很多人都想要她的命,那她不管是怎么死的,都是该死。”

罗美娟怒目圆睁,手也攥成拳头。郁曼成担心她又要忍不住动手,可她却忽然把力气一泄,,道:“你说得对。我女儿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过她的报应已经结束了,杀她的人,也是该死。”

顾安宁已经把门打开了,道:“随便了,话说完了就走吧。我对所有的事都是问心无愧。”

老顾听到这话有一丝诧异,他知道事情闹到如今的地步他也有责任。说不清是看轻女儿还是高看她了。当年他挪用公款找顾安宁求援,并没有料到她会做这么多事。

门关上了。

老顾趴在猫眼里看了一会儿,确定郁曼成已经搭电梯下楼,才稍微松口气。他试探着开口,问道:“该怎么办?”

顾安宁没有说话。

桌上有个烟灰缸,顾安宁并不抽烟,是老顾偶尔会来一两根。他常常说自己也是迫于无奈,在外面应酬,别人给他敬来烟他也不能不接受。可是顾母却从中看出他的偏心,当年顾安宁还小时,老顾当着女儿的面也抽烟,后来离婚有了个新女儿,老顾却说抽烟对孩子不好,基本不在家点火。

今时今日,老顾当着顾安宁的面还是吞云吐雾,顾安宁偶尔看着烟灰缸里的灰烬,却一丝慰藉。至少这证明了父亲拿她当个成人,一个说得上话,有能力帮他的人。她早就不奢望成为那个最被爱的孩子。

但顾安宁身为女儿的自欺欺人的幻觉,就像是香烟腾起的烟雾,一阵冷风过去就都散了。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微微叹口气,把烟灰缸里倒干净,然后道:“爸,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以前和你提过你小时候带我去动物园,我真的很开心,第一次看到长颈鹿。你说你还记得在动物园给我买了一个熊猫帽子。其实你记错了,爸。那根本不是我,你是给弟弟买了帽子。“

“是嘛,我不记得了,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老顾心不在焉道:“我看刚才那人是认真的,别管他什么来头。要不你真的去自首,你也不算是主谋,态度好也能从轻。反正我确实知道的不多。要不我们现在先对个口供?”

“爸,我在和你说的就是这件事。做人不能没良心,我是为了帮你,人家是为了帮我,要不是你挪用了客户的钱,这件事也不会开始。我是要负责的。”

话音未落,她抄起烟灰缸就砸在老顾后脑勺上。

老顾倒在血泊里,顾安宁却想起读书时候的事。她从小就不是个漂亮孩子,父母又不疼爱,她一挨骂就只能躲起来吃东西,读书又不好,胖得一脸愚钝相。老师和同学都不喜欢她。

但有一年学校组织长绳比赛,女生的队伍里正好缺一个人,她就被拉了进去。但她不会跳绳,动作笨拙得厉害。长绳每次甩在她身上就中断,同学们都埋怨她太拖累集体。

她那时候也委屈,胆子就越发小了,后来一看到长绳就害怕,一个劲往队伍最后躲。还是当时的班长安慰了她,道:“没事的,你闭上眼睛往前冲就好了。很快就过去了。”

又一次轮到顾安宁了,她是队伍最后的那人了。长绳一下一下空甩着,班长用力在她背上推了一下,道:“来,顾安宁,轮到你了。一,二,三,跳!”

郁曼成刚到楼下,就看到夏逸的车开过来。这还是少数几次他见夏逸亲自开车,之前不管多晚,她都宁愿等他来接,或者干脆叫出租车回家。

夏逸一下车就朝他跑来,面色慌张。郁曼成连忙道:“你怎么过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夏逸皱了皱眉,苦笑道:“是我担心你出事了。你忽然和我说有事不回家了,又不说清楚什么事。我当然放心不下你。不是说好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事也要互相照应。”

郁曼成有些窘,这才想起自己只在餐桌上留了张便条,让夏逸别等自己吃饭。近来发生太多事,他又没解释清楚原因,也难怪她会担心。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让你担心,只是顺路绕过来一趟,和一个熟人聊两句。不会危险的。我们回家去吧。”郁曼成转向罗美娟,问道:“阿姨,要不一起去我家吃个饭吧。有些事我想再和你商量一下。”

罗美娟还没开口,只听一声巨响。顾安宁砸在他们中间。她跳楼了,血流满面,面目全非。这么高不可能再有活路。

顾安宁的眼睛还大睁着,夏逸与她一对视,哽了一下,似乎惊吓过度,当场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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