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听到宇文静这么说话后立刻转进来的崔安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有八分相似的侧脸,恍惚的走到宇文静身边,有些颤抖地伸出手,仿佛想要留住这抹不切实际的幻梦。

金妈妈重重地咳一声,崔安民方如梦初醒,有些心虚地讪讪收回手,又后知后觉地有些恼怒自己的心思被人窥见。

宇文静适时出声,“崔叔叔,我娘过得不好。”

崔安民顿时什么都忘了,眼眶立刻通红。

“我明明说过的,我可以照顾她,为什么她还要……”

“不是的崔叔叔!”宇文静立刻去握住崔安民的手,甚至都顾不上牵扯刚被女府医缝合的伤口,“崔叔叔,我娘说她不能害了你。”

宇文静不可能让崔安民怨怼上她娘,崔安民对她娘的怜爱可是她唯一的底牌了。

她是母妃在西狭王宫里唯一的倾诉对象,在那种吃人的环境里,要是没个可以宣泄的窗口人迟早会疯,哪怕这人是女儿,哪怕她当时只有五岁。

宇文静暗暗苦笑,她的母妃把自己如何勾引西狭王,如何毒杀自己的丈夫,又如何向爱慕她数十年的崔安民哭诉自己是被强迫,她周旋在三个男人身边,像是炫耀,又像是在和宇文静征求认同,她的母妃想听一个人告诉她,为了活着,为了活得更好,这么做没错!

她本来也不想这么快用上这张牌,她原本只是想借用信物让崔家的人把她送回王都去,哪知崔安民竟然就在附近,还亲自来到这么接近边境的地方来接她,宇文静对她母妃的魅力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我能为她做什么?”崔安民咬着牙,生怕自己脱口而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崔家在西狭是大族,崔安民作为崔家嫡子没有入朝为官,而是作为崔氏族长控制着西狭大半的内河水路,宇文静的亲生父亲当初就是依附崔家的地方官员,要论起来还是崔安民先看中的六王妃。

过去这么多年崔安民始终无法忘怀,不仅因为六王妃实在美貌,还因为西狭王先下手为强,强抢走了美人,得不到的总叫人念念不忘。

宇文静不敢隐瞒自己潜入大沧去见夜昀升的事实,只是改了理由,从她自己想争取变成了迫不得已。

“崔叔叔,我不想嫁给老王爷。”

崔安民沉默着,他并不觉得宇文静为了逃婚跑去找他国皇子是个好办法,甚至他是十分赞同联姻的,老王爷一把年纪,只要熬过这几年,宇文静就是最尊贵的王妃,这应该是六王妃能为宇文静争取到的最好出路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崔安民不想做这个坏人,他出言安抚宇文静,“你先安心在我这里养伤,一切等你好了我们再议。”

宇文静也知道不能着急,又恢复和六王妃一样柔弱的模样,问起崔安民的近况,做足一个贴心晚辈的样子。

此时门外有侍女通报。

“老爷,大夫请来了。”

崔安民示意宇文静身边的人都退下,又让屋内的侍女放下纱帐。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慢悠悠走进来,看清屋内是谁人后惊诧了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带着身边的小药童一起给崔安民行礼。

“见过崔家主。”

崔安民并不在意也多说什么,外人并不知道这座私宅的主人是谁,他也不过多解释,只是退撤半步让道,让老大夫速速为宇文静医治。

老大夫的手刚搭上宇文静的脉搏就是一惊,瞪着层层叠叠的纱帐,只能依稀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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