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随也知道聂向宽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要这事小事他就代替自家老爷解决了,但这事太大。

“老龚头说有府衙的人来通知他征地。”

聂向宽是抽空听了两句,以为自己被风沙迷了耳朵听错了。

“是真的,老爷,衙役还说限我们一个月内搬走。”

老龚头接话的时候的那张又黑又糙的脸皱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聂向宽和府衙的关系维持得不错,不然也不可能收下那么大一片无主之地。但昨天刚在军需处和孔学海交锋,今天的就没了。

“简直欺人太甚。”

贺兰汐发现聂向宽的表情变得严肃,走出去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聂伯伯,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贺兰汐借机看向老龚头,很朴素但整洁的短打,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

聂向宽本来想说没事,转念一想,贺兰汐本就是来北疆历练的,要是还处处被他们护着还怎么成长,于是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等老龚头走了以后,他又说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聂伯伯怀疑是军需处搞的鬼?”

“有很大可能。”

贺兰汐觉得不然,根据昨夜她派出去的探子来报,应该和背后那位监军也有关,不然光凭一个孔学海估计也没这么大的面子煽动府衙变脸。

在回城的马车上,风暴的边缘迫近,狂风裹着粒粒黄沙让人眼前如起雾一般,贺兰汐用湿了水的纱巾捂住口鼻还是觉得眼睛和嗓子干得难受。

“刚才那位庄头是本地人吧?”

这话放在别的地方可能会显得奇怪,但放在北疆反而是正常的,根据影卫收集到的情报,越是接近前线就有越多的空村,几乎是能走动的村民因为战乱不得不背井离乡,留下大片土地荒芜。

路途遥远的艰辛,在陌生地方重新扎根的艰难,真正走了再回来的能有几个?

聂向宽没想到贺兰汐注意到这个,叫来自己的长随从另一架马车过来坐在车夫旁边回答贺兰汐的问题。

“老龚头是本地人,不过原本是隔壁村子的,他们那个村子……”

长随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可怕的事。

“怎么了?”

“让你回话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回公子,小的跟着老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不敢说自己见识有多广阔,但确实也是第一次见,军田所那些人为了让整片土地看起来规整,就把人家整个村子推平了,听说还有一个不愿意搬走的老人家生生被活埋……”

“好了,别说了。”聂向宽制止。

他只是想给贺兰汐打开一个清风和煦的窗户缝慢慢适应外界的残酷,哪知道自己的长随一口气把门板都拆了让贺兰汐直面淋漓的鲜血。

“理由呢?突然征地总要有个理由才对,而且官府有没有说范围到哪里,是只有我们一家还是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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