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这里所说的陛下,指的是现在卧病在床的现任国王。
可是,为什么现在要特意强调这一点呢?
“只是……”
坦迪拉尔王子低下头,似乎难以启齿。
“其实在很大程度上都不理想。”
“我听说了。”
“不,私下里的话,已经……我就直说了吧。陛下已经到了连站都站不起来了的地步了。”
“什么?”
“不是站得起来的问题。只是稍微坐起来,应该也很困难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
“嗯,如果有什么事,他们马上就会联系我。”
已经是垂死的病人了吗?
实在是太不讨喜了。确实,虽说死后太子会自动继位,但国王的死也不能不经过吊唁就举行加冕仪式。也就是说,最短也会出现数日的权力空白。
如果想安全地完成权力的继承,无论如何都希望正式让位吧。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希望陛下感到寂寞。”
“是,殿下。”
“千万不能失礼,因为陛下就是王国。”
奇怪的说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夏尔上钩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重复呢?
“请问陛下身体很差吗?”
“嗯?”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那么……”
“嗯,据御医莫尔说,已经无能为力了。”
“对于身为名医的他,都已经这样了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陛下也已经上了年纪了。”
坦迪拉尔王子靠在椅背上,继续说道。
“他本人已经筋疲力尽了,现在一大半的护理工作都交给助理杜里亚了。”
“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比起这个。”
坦迪拉尔王子的视线转向夏尔。
“萨菲斯,这是我从传闻中听来的。”
“是的。”
“听说有个少年为了复兴普利斯,捐出了三万枚金币,这是真的吗?”
“这……”
追究了萨菲斯的失态之后,这次是对夏尔的夸奖。
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在哪里?
“怎么了?夏尔,你不用客气。”
夏尔睁大了眼睛。坦迪拉尔王子一直在关注这边。
“我让你坐在那里,就是这个意思……你的立场不应该作为摆设站在那里。相反,你可以畅所欲言,毕竟你是我的客人。”
这句话让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从奴隶出身,现在才刚刚成为平民的少年,现在成了下一任国王的“客人”。
“……不胜荣幸。”
夏尔勉强挤出了话来。
夏尔也没想到他突然把话题甩给这边。不管怎么说“不用客气”,对方毕竟是王子,粗心大意的言行会致命的。
“萨菲斯,支撑王国未来的是年轻人。”
“是的。”
“在你看来,这个少年夏尔怎么样?很有前途吗?”
复杂的感情在萨菲斯的内心回旋。困惑、焦虑,以及对受到殿下关注的夏尔的嫉妒……
“应该很有前途,不过还需要锻炼。”
“呵呵,真严厉。”
于是,坦迪拉尔王子把视线投向远方。
“贝斯特。”
“是!”
“从那之后,你的本事精进了吗?”
“是的,殿下,我每天都在修炼。”
“那又如何?下次能战胜夏尔吗?”
一瞬间,贝斯特的嘴扭曲了。
贝斯特是个聪明的少年。他知道的是一年半前的夏尔,现在的他知道自身还没有达到当时夏尔的水平。
“既然是殿下的命令,不管对手是谁,我都会拼尽全力。”
“啊,好,下次再说吧。今天可没那么悠闲。”
话虽如此,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尊心不会受到伤害。
贝斯特紧抿着嘴唇,低下了头。
“我听说了。”
坦迪拉尔王子重新坐好,盯着夏尔。
“夏尔,听说你在普利斯的军港被海盗占领的时候战斗过。”
“殿下,那没有什么值得称赞的。”
“别谦虚了,听说打倒头目的人也是你。”
“那是巴尔德军团长杀了他,我只是在旁边。”
“好像是这么回事。”
坦迪拉尔王子嗤笑了一声。
“萨菲斯。”
“是!”
“你给了他什么样的奖赏?”
“哎……?”
什么也没给予。
夏尔打败了塔龙,为了从艾可的手中保护他而赶来,带来了琳拯救满是伤员的子爵府人员。
但是,别说奖赏了,连一句称赞的话都没有收到,得到的最多只有唠叨和埋怨而已。
不过,夏尔也没想过要什么奖励……
伊弗洛斯愁眉苦脸。
太迟了,因为夏尔已经意识到了。
没办法。不是为了萨菲斯,而是为了伊弗洛斯,姑且给他找个台阶吧。
“殿下,不胜惶恐。”
“什么事?”
“萨菲斯大人肩负着守护王国的使命,身为他的仆人,我每天都在萨菲斯大人的庇护下生活。近则为了报答主人的恩义,远则为了守护王国而舍身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萨菲斯大人考虑到我的矜持,才什么也没说就结束了。”
夏尔低头说道。
“哈哈哈。”
夏尔的回答让坦迪拉尔王子笑出声来。
“喂,萨菲斯。”
“是!”
“这下子,把责任转到我身上了。”
坦迪拉尔王子似乎听不懂夏尔的辩解。
“普利斯是王室的领地,总督的仆人为了守护它而拼尽了全力。但是,仆人因为平日的恩情,不愿意接受奖赏。知道了这份骄傲,总督也不敢做什么……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坦迪拉尔王子饶有兴趣地说道。
“这样一来,只有王家还不清欠下的债喽?”
“殿下,萨菲斯大人已经得到了皇家的恩宠。”
“即便如此,一旦发生大事,还是要重新奖赏的,这是常识。如果如此吝啬的话,恐怕会成为王室的耻辱。”
“既然如此,殿下,应该因为我的功绩而获得赏赐的是萨菲斯大人。”
“哦?”
坦迪拉尔王子抱着胳膊,身体前倾。
就拿刚才那个海盗的事来说,夏尔的解释也是很苍白的……
“打扰了。”
突然,女仆悄悄地跑了进来,叫了一声。
“雷赛子爵来了。”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
王子遗憾地摇了摇头。
“让他进来。”
女仆行了一礼,立刻退下。
过了一会儿,夏尔听到了金属摩擦的声音。
“殿下,恕在下失礼了。”
探出头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骑士。话虽如此,他脸上的皱纹和表情却与骑士的身份格格不入。
“雷赛,有点太早了。”
“哪里的话,殿下今后会更忙的。”
夏尔想起来了。
这家伙是近卫兵团第五军团的团长。
但是,即使近卫兵团被委以守护王宫的重任,竟然带着佩剑闯到这里来。
“萨菲斯,我们到里面聊一会儿。雷赛也在这边……克里斯塔。”
“是的,夫君。”
夫人另当别论。而且,克里斯塔还向伊弗洛斯轻轻地鞠了一躬。不参与主人之间的对话,而是暗中要求照顾夫人。这样夏尔就不能站在萨菲斯后面了。
大人们兴冲冲地离席,剩下的都是孩子。
顿时,现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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