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菲斯就是这个意思。

“阁下,你在说些什么?”

目瞪口呆的似乎不止夏尔一个人,就连伊弗洛斯也听不下去了。

莉莉安娜本身也在场,而且她很聪明,能够正确理解刚才发言的意思。

“说实话,伊弗洛斯,等这次事情结束,我一定要让你回到老家去。”

“阁下,如果是我的事也就罢了,就连大小姐也……”

“怎么样,说出真心话了吧?”

“并非如此,阁下……”

看着这样的对话……夏尔感到自己的情绪正在急速冷却。

对萨菲斯的愤怒和惊讶渐渐烟消云散。

就在伊利亚她们做好离家出走的准备的那一天,从萨菲斯被迫屈服的那一天开始。

他一直在积蓄着。

每天都和瞧不起自己、压制自己的人一起生活,这里是监狱。至少,在他心里是这样。

于是,萨菲斯终于产生了这种不可能的妄想。

好不容易出生在贵族家庭,有了地位,成家立业。这是多么不幸啊。

“萨菲斯!”

伊利亚静静地站了起来。

“我会留在这里。”

她的眼睛里隐约含着泪水。

“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我和你命运与共。”

“是啊。”

也许是被伊利亚的悲叹所震慑,萨菲斯的音调稍微降低了一些。

尽管如此,恶言恶语还是没有停止。

“至少形式上是这样的。”

“身心都是,萨菲斯。”

“就是这个献出身心的妻子,威胁丈夫……的确,如果妻子带着孩子们出走,我的脸面也就丢尽了。你随时都可以把我推入地狱,所以我不能违抗你。怎么样,心情一定很好吧?”

伊利亚的肩膀猛地一颤。

“不,萨菲斯。”

“有什么不同?如果你表现出诚恳的态度,谁都会同情你吧?但你实际做了什么?对你来说,恩拜奥家不过是垫脚石而已,不是吗?”

多年来萨菲斯在压抑的情绪爆发了出来。但是,无论怎么挣扎,隔阂都只会越来越深。

伊利亚低下了头。

“……我是个坏妻子。”

“哦?”

“那种事已经没有了。”

伊利亚无力地跪在地上,水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

“从今以后,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

既没有任何抵抗,也没有任何辩解,被这么一说,举起的拳头就无处放下了。

萨菲斯尴尬地咂了咂嘴,伫立良久,一言不发地消失在走廊另一头。

“母亲……”

莉莉安娜罕见地露出悲伤的表情。但是,当她注意到夏尔的视线时,瞬间勉强挤出了笑容。

“莉莉安娜,还有威廉,你不要怪你的父亲。”

“但是……”

“只是需要花点时间而已。如果是萨菲斯的不好,那我也一样不好。”

以前世的感觉来说,这种想法未免过于保守了。或者是极端的男尊女卑。从前面的经过可以看出,萨菲斯是一个毫不在乎妻子权利的自私家长。

但是,她说的恐怕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争夺权利的有无,而是作为共同生活的人……对于被扔进同一个箱子里,只能一起挣扎的对方,两人真的倾注了足够的爱吗?

现在她心中的自责,全部指向自己的冷淡。确实,萨菲斯是“普通的丈夫”。从某种意义上说,只是一个男人,是伊利亚的父母擅自定下的亲事。

而伊利亚以普通贵族妻子的身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是,不就是这样吗?只是‘承担角色’和‘积极参与’是完全不同的。

她一直容忍萨菲斯的行为,即使萨菲斯在别的地方交了情人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在社交场合保持沉默,是为了自尊心而退一步。

单从这一点来看,确实是个贤妻良母,举止得体。但是,这样不是太流于形式了吗?爱情是更不同的东西

有时会笑,有时也会哭或叫。既有要求,也想给予。一边折腾,被折腾,有着难以割舍的关系,一边对对方心怀不满,也心怀感激。一喜一忧,带着每天的烦恼一起生活。被下个不停的雨淋着,牵着手在泥里打滚,好不容易看到的晴天,终于面对面微笑着……难道不是这样吗?

所以,她现在的眼泪不是在演戏。这是习惯了狡猾周旋的贵族女子的真实面孔。

无论如何,彼此的人生已经变得不可分割。既然如此,今后的人生难道不应该致力于接受他吗?

“可是……”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夏尔身后的伊弗洛斯无力地反驳道。

“现在的王都,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是啊。”

伊利亚终于站了起来。

“这是我的任性。孩子们和那个人,拜托了。”

被这么一说,伊弗洛斯也只能点头。

“……明白了。”

天亮了。

车轮撞击石板路的声音此起彼伏。

马车穿过寒冷的城墙阴影,在明亮的阳光下疾驰而过。

贵族们开始习惯了每天奇怪的仪式,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无言地接受宫廷人员的引导。

夏尔也默默地站在二楼的露台上。

令人吃惊的是,国王的手推车被遗弃在王座前。已经不打算掩饰了吗?

一脸苦涩表情的贵族们,站在他面前垂下了头。

这时,迈着轻快步伐的坦迪拉尔王子穿着往常的绿色上衣登场了。

“诸卿,欢迎大驾光临,陛下也非常高兴。”

他的声音空空如也,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笼罩着周围。

但是,终于到了打破它的时候。

“殿下。”

贵族队伍的领头,一个大个子男人从那里踏出了一步。

是埃尔根。

“我等臣子,愿闻陛下圣言。”

“哦。”

明明已经死了。

面对代表着焦躁贵族们心情的埃尔根,坦迪拉尔始终保持着从容的态度。

“陛下。”

坦迪拉尔故意回头望向遗体。

但是,存在于那里的,当然是永远的沉默。

“如你所见,我们臣子是不允许向陛下强求些什么。”

“正是,摄政王殿下。”

这点程度应该是预料之中的吧,埃尔根咬住不放。

“我们是被陛下召来参加加冕仪式的。什么时候举行呢?陛下和我们之间应该有承诺和信任。我们遵照陛下的命令,奔赴此地。既然如此,摄政王殿下是不是也应该将您对臣下们许下的诺言付诸实践呢?”

于是,坦迪拉尔抱起胳膊,轻轻叹了口气。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陛下在这种状态下,恐怕连仪式都无法进行,不过还是要尽力而为才行……埃玛斯。”

“是!”

一旁传来粗哑的声音回应。

“埃玛斯·斯布扬斯,以宫内官的职权,准许开封宝物库。赶快在这里奉上传国的王冠吧。”

“马上。”

以前,在兰的记忆中见过一个留着胡子、微胖的男人,今天身上全是闪闪发光的勋章,他猛地站起身,立刻消失在后台。

过了一会儿,由四名侍女抱着的大箱子搬了过来,大概有成年男性胸部那么宽。

埃玛斯把手放在前盖上。

坦迪拉尔开口道。

“敬礼。”

这是从一千多年前流传下来的王家瑰宝。与更新换代的国王不同,王冠将永远闪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是比国王更伟大、更尊贵的存在。

这顶王冠是埃斯塔-福林斯蒂亚王国权威的象征。即使不是人而是物,每个人也必须屈膝。

在再次跪拜的贵族们面前,盖子被静静地打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外面的阳光下。

其中并没有期待中的金色光芒。

注意到这一点的贵族一个接一个地抬起头来。

白色的箱子里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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