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让自己跟时望轩经历这些啊!

换成谁不可以啊!

为什么要是他们啊!

萧玉书的头磕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粟,就好像这场山动地摇并未结束,头顶上的天在逐渐复原,他的心却裂的支离破碎。

这一场浩劫的结束,代价是他痛失所爱。

萧玉书哭的痛心彻肺,再也没有了以往在人前强行端着的体面和尊严,他的声音嘶哑悲戚,他的哀诉发泄的无力愤怒,

桑禹看的舌尖苦涩,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眼前人的心早跟着他笔下的那个少年一同死了。

四周因为逃过一劫而欢喜的人渐渐被这绝望的哀嚎浇灭了笑容,一个两个的笑意缓缓敛起,

他们在为活下来而开心,

但他们的救世主却哭的不能自已。

这场天灾,有不少人活了下来,也有不少人失去了一生之重。

沐浴在阳光之下的人还在笑,

但阳光之外,仍旧有一部人的心随着残破的天还是灰蒙蒙的。

“爹......”

沈绾竹扑在沈长空怀里像一个脆弱的女孩儿那样压抑大哭,仅剩的父女紧紧拥在一起,彼此间毫无任何活下来的喜意。

丹姝仔细查看着寒允卿的伤势,她的弟弟伤的不轻,掌心被余雷劈的血肉模糊,可无论丹姝怎么低声劝说,寒允卿就是攥着一个剑穗死活不肯松手。

那是一个还未编好的剑穗,是不久之前,寒允卿曾允诺过的、要给沈修竹编好绑在剑上的,

只是他向来手笨,而时间也不等人,

那把剑随着主人一同消散,

他这个剑穗终究是等不来挂上去的那一天了。

“哗啦......哗啦......”

令狐权面无表情的跪在一处废墟前,已经耗尽灵力的他拼尽全力徒手挖着面前的碎石,他手指沾着血迹,但不是他自己的,

他脸色惨白着,一双眼眸怔然的厉害,里面什么也装不下了,只有在自己不断深挖下,从碎石堆里渗流出来的、越来越多的血红。

裸露出来的血迹越来越多,令狐权的身心便越来越寒,直到一片被血浸透的衣袖露了出来,他不知疲惫的手才如被冻住般停顿在半空,

在袖口之下的,是一只已经被碾压至烂的人手和手下的一柄佩剑。

这只手已经烂的不像样了,血肉模糊,白骨碎裂外翻,是谁见了都心惊胆寒的模样,

此前令狐权的神情一直绷着紧着,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有,镇定的宛若在认真做着什么事情,可这只手一被他挖出来,就好像一把刀劈过,

他心里绷着的线终于断了,千刀万剐般的心绞势如狼虎般席卷而来,

令狐权猛地抓住自己头发,牙关咬紧,泪从猩红的眼眶涌了出来:“你个骗子......”

他哽咽着,颤抖着,小心翼翼的从这块烂肉中拿出那把在自己身边守了二十多年的剑,同令狐寻先前掉落的笛子一起,视若珍宝般牢牢抱在怀里,

一个是世上仅剩的唯一血亲,一个是身边陪伴了数年的再世至亲,

一个明明先前说好了,隐世他处守着家人一辈子清闲,结果却撇下他做了一回英勇悲壮,

另一个明明口口声声说会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结果却在下一刻间推了他个阴阳两隔,

从此,

这世上真的只剩下令狐权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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