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当千户官这些年，自己也贪了不少，尤其是水晶制品，足足十好几件，真要说起来，当个富家翁绰绰有余。
还是没忍住啊，当时就想着再去怡红院放松一下，嗯，就一下，然后就离开锦官城，不，现在叫做西京了，找个乡下地方买块地，当个地主得了。
结果才十天，怡红院的老鸨子就要让自己结账，说自己不是千户官了，还是要每日结账才行，那个忘恩负义的婊子，也不看自己曾经在哪花了多少钱。
然后？然后就是拿着水晶去抵账的时候，老鸨子告诉他，就在那十天中，大量的水晶进入了市场...水晶已经不值钱了...
而自己因为不是官身，再也享受不到怡红院的黄金至尊折扣价--简单来说，现在的价钱是以前的三倍。
自己掏空了家底居然没有平账...
在自己被怡红院告上清河的官衙时，不管是自己还是官衙里的人都震惊了，对方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放过了这个人，他还能到这里来...
最后的结果很简单，自己被判服苦役，什么时候连本带利还清，什么时候重获自由...
直到组建罪兵营，自己才因为有带兵的经验，被弄进来当了个营长...后来扩充队伍，又成了团长...至于怡红院的姑娘们，据说去了后勤大营帮人洗衣服...总之就是再也没有见过。
嗯，说起来自己还升官了，这边一个团长带两千多人呢。
可还是要去打仗啊。
现在军令下来了，让自己挖坑然后躲进去，这个当然没问题，防炮洞有多重要自己也是受过训练的，很是清楚，可现在韩将军让自己把握时机...
把握什么时机？
又不准后退。
自己除了能看清逃跑的时机以外，没有别的能力啊。
“团长，第一团的兄弟们撤下来了。”
“快，接应他们，让他们去没人的洞，先躲起来。”
传令兵的声音打断了肖承的思绪，他不得不尽量开始指挥，不管怎么说，第一和第二团打前锋，现在怎么看都还有三千多人，总不能不管了。
“敌人呢？”
“吊在第一团的兄弟们后面，大概三百步的样子，也过来了。”
“那行，传我的令，都不准露头，对方那个鬼兵器，谁露头谁死！剩下的等我下一步的命令。”
“遵命。”
“还有，第一团的团长呢？”
“已经阵亡了。按照条例，现在第一团剩下的士兵也归您指挥。”
“行，你去传令吧。”
肖承在脑海中啊回忆了一下第一团的团长，嗯，一个高棉过来的降将，很是勇武的一个人，昨晚还闹腾着要好好打一场让大家看看高棉人的厉害，给信约突殿下挣个脸面...
罢了，死都死了。
就算他厉害吧，至少自己活着，就会承认他更厉害，若是自己也死了，那谁更厉害的事情就是一定要分个高下再说。
远方的枪声越来越近。
不断的有子弹打到防炮洞的边缘，激起阵阵泥土。
按照在罪兵营里的培训，他知道对方的士兵根本算不上人，并且枪法极好，很少有开第二枪的机会，现在之所以打不中自己还是在继续开枪，无非就是想做到压制而已。
压制？
看起来对方也不是很想自己冲出去啊。
这就好说了。
打仗嘛，你越不想让我做什么，那我就一定要做。
罪兵营出战的目的，统领韩擒虎和几个团长都很清楚，挽回颓势只是一方面，消耗对方的物资，尽可能的消耗对方的兵力也只是顺带的事情，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建立和巩固前进基地，把战线往前推，只要双方能继续接近...那联盟准备的后手就能派上用场了。
“敌军迫近，三百步。”
团参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看起来他就在一个离自己不远的洞里猫着，不过还好他带着潜望镜，不用露头去看，要不然自己哪怕准备一百个团参谋都不够用的。
嗯，枪声也变了，对方那个声音巨大的连发枪，叫什么重机枪的，似乎也停止射击了，看起来是想前移阵地。
“敌军，两百步。”
重机枪重新构筑工事要多久来着？肖承发现自己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这些数据明明都倒背如流了都啊。
忘记了就忘记了吧，反正清河的军官也说了，这些数据都是估计，要准确数据只能在实战中统计...
实战中统计？
这不就是让自己当饵，他们来统计么？
说起来当饵，总比第一团去当窝子要好...
“敌军，一百五十步。”
他们怎么走这么慢？
一百五十步啊，若是强弩有效，这时候自己就应该下令万箭齐发了吧？
其实强弩应该是有效的，只不过和地方对射实在是有些吃亏，上面深思熟虑还是没有给罪兵营下发强弩...早知道应该要几把弩箭，好歹试一试啊...
不知道后面三个团有没有装备强弩，反正自己是没有的。
“敌军，一百步。”
一百步，似乎也能冲，不过又感觉还是远了点，毕竟若是没有冲到对方就架好重机枪的话，那就纯属送死了。
机会只有一次。
“敌军，五十步。”
“全体，都给我死死的猫着！”
肖承大声喊道。
对面不可能看不到他们临时挖出来的防炮洞，重机枪恐怕已经架设完毕，就等着自己冲出去了吧？
刚冲出去的时候一定会有伤亡，不过不要紧，还是韩将军说得对，谁都会死，但谁都说不准今天谁死，一定要有不死的信心。
不断的有士兵中弹后的呻吟声响起，肖承听得分明，那就是对方重机枪架设好了之后，采取抛射的方式在打击躲在防炮洞里的将士。
呻吟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有些地方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嗯，活着的人不会出声，被一枪毙命的人也不会出声，希望活着的人多一点，要是等等冲上去之后发现只有自己那岂不是很尴尬？
“敌军...”
团参谋没能报出距离，肖承知道，他大概似乎也应该死了。
不过不重要，距离已经够了。
肖承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已经抖如筛糠，下体若是不捏着，怕是已经尿裤子了。
是的，自己很害怕，很怕死，所以自己很清楚，现在自己的恐惧已经到了极限，那就说明，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
“兄弟们，时候到了，跟我冲啊。”
肖承松开捏住自己兄弟的手，拎起金瓜锤大喝道。
他站直了身体，一跃而上，也没看清前方的“不是人”的士兵到底长个什么样，就拖着飞散的水痕冲了上去。
在他身后，是第一团和第二团的全部两千五百名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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