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剑身拔出的瞬间,原就黏滑的苔藓表面吐露了大量更为粘稠的透明不明物。

这不明物将“伤口”全然覆盖,不过须臾间,墨绿苔藓便愈合如初。

出于对危险灵敏的预判,温倾颜断定,这极有可能并非是她们几人能够全然应对的。

此刻立即下山是最好的选择。

但来不及了。

天色先前只略微暗沉,此时却是顷刻间幻化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乌云散去,一轮弯钩血月赤条条地独挂,混沌的血色混杂着皎洁的月光一同铺洒了下来。

在低暗的夜色之下,众人这才一点一滴地从记忆中挖掘出了从一开始他们就觉得这古山隐隐不对劲的地方————在这听不见任何的虫鸣鸟叫,只有无边的寂静。

就像是彻底与世隔绝了一般,连拂面的微风都不曾感受到过分毫。

扶云宗弟子三人此时此刻已经濒临被吓破胆的边缘了,他们不敢出声,害怕突兀的声音会引来无端的祸乱。

且与此同时,他们陷入了无尽的担忧,上官师兄他们极大概率是遭遇了什么危险,所以才、才没能与他们及时会合。

他们会死在这里吗?

也许...是的。

但事情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糟糕。

在这一起的不止他们三人,还有万辉宗弟子五人。

不得不说,在遭遇险境的时候,大概没有是比跟着一群实力强悍的剑修更令人有安全感的了。

哪怕只有一成胜率,剑修也会是死撑到底反败为胜的那方。

弯钩血月比之平常见到的弯月要大得出奇,因为它实在距离她们太近了,如同咫尺之间,触手可及。

映着血月的光亮,众人能够看清她们此时此刻所正在经历的剧变。

目光所及的灌木、藤蔓像是融化的蜡烛,不断地向下滴落着漆黑蜡液,逐渐灌木不再为灌木,藤蔓不再为藤蔓,周遭的一切都融化为漆黑一片。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陌生。

她们究竟是在古山之中,还是————

“别管我了!你们快走,我来善后!记住,千万别沾上泥路的苔藓!”

爆裂的嘶吼声在此刻寂静无声的衬托下格外地清晰,宛若从耳畔边传来的声响。

因着这周遭未知的剧变,所有人都自觉噤声,空气中甚至还回荡着嘶吼声的尾音。

明明感觉距离声音发出的源头很近,但环顾四周,却又都陷入茫然。

在这的只有万辉宗弟子五人和扶云宗弟子三人,除去八人以外,便再无其他宗门弟子在场。

“师兄!放我下来吧!我不能再拖累大家了!”

先前的嘶吼声是极为陌生的,此刻传来的哀求声对于扶云宗三人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即使他们从未听见过常焉发出这样的哀求声,但三人还是在听见声音的瞬间就认出了这是常焉的声音。

常焉为什么会苦苦哀求上官师兄将其放下?等等,为什么上官师兄会背着常焉?是常焉遭遇了什么?

一定是不太好的境况,常焉才会向上官师兄说出这样苦苦哀求其不能再拖累大家。

而且但凡境况不那么糟糕,又怎可能用得上拖累二字?

师兄他们现在在哪儿?又是陷入了怎样棘手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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