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时怀川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的时候,贺宁玉正好端着汤药走进来,瞧见榻上的人睁开眼睛,当即脚下的步子也迈的宽了些。

匆匆将汤药放在矮几上后。

贺宁玉屈膝蹲坐在榻边伸手垫着他的后脑将人扶着靠坐起来,紧张低问:“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说过能撑得住……”时怀川借着他手臂力量靠在软垫上,喑哑的声音让他不自觉皱了皱眉。

— —真不是一般难听。

贺宁玉的眼眸中爬满了血丝,似是许久没有合眼那般,就连唇边都弥漫起青色胡茬,时怀川抬手抚上他的侧脸,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榻内的位置。

哑着嗓子:“上来休息会,就当陪我……”

贺宁玉用手盖上他的手背,歪头在他手腕的那一圈纱布边沿吻了吻,然后起身侧坐在边沿。

伸手将煮好的汤药端起,在唇边吹了吹提醒道:“休息之前,先把药喝了。”

“……都说了不喝苦药汤。”时怀川抿了抿唇蹙起了眉。

贺宁玉轻笑了下,就像是没听到那般,低头喝了一大口然后不由分说的靠近,压着他的唇线将汤药渡了过去,舌尖扫过嘴角溢落的水渍。

宠溺低叹:“还是睡着的时候乖多了……”

“我,睡了多久?”

“不算久,两天一夜,本以为你还会多休息会。”贺宁玉温声说着,垂眸又喝了一口汤药堵住了他的唇。

你来我往的,一碗汤药没几个回合就见了底。

贺宁玉将药碗放在床榻边的矮几上,这才放下床纱,脱了外袍躺靠进了内侧,换了只手揽紧他的腰,下巴很轻的垫在他的肩窝。

呢喃的声音中糅杂了些许倦意:

“我也说过,让你余生顺遂,我的卦,就没有出过错……”

“嗯,知道了。”

时怀川浅浅的应了声,侧身靠了过去,指腹缓缓抚过他眼下的青色眼圈,顺便挪了挪软垫。

应是真的疲累了,贺宁玉拥着他没多久就睡得很沉。

“睡着的时候,确实很乖。”时怀川睁着眼睛,端瞧着他额侧脸,仰头,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很浅的吻,“让你担心了,狗崽子……”

借着药劲,窝进他臂膀里也继续睡了会。

垫着两只爪子扒着床头的瘸腿灰兔抖了抖耳朵,眨了眨圆溜溜的红眼睛看着他们,似是松了口气般的动了动尾巴。

扭头又趴回了脚凳边的窝里。

即便是几天没有休息,贺宁玉睡得却并不沉,不过是浅眠了个把时辰就像是梦到了什么一般,猛地睁开眼睛。

侧眸看到臂弯中的时怀川,这才放松下心神,低头在他眉心亲了亲:“幸好,没有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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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药箱的楚大夫,隔三两天就会被请来探一次脉。

隔着纱帐搭上他的手腕,偶尔会改上一回药方留下,次次都是要静养的车轱辘话来回提醒着,不过从贺宁玉的神色中倒是能看出来,该是好了些……

就这么在屋里休养了将近快一个来月。

时怀川再次见到贺宁洲的时候,他身上丞相官袍还没来得及换,想来是刚刚下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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