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欲将窗户重新关上封死,一个异物却从缝隙外灌入。惊慌之下,窗口被竟被风从里向外拉得更大,窗板甚至要被瞬间撕开。他本人也几乎也要被吸出窗外,多亏他扣住柱子的脚。他拉住木杆,迅速稳住了身体,小心翼翼前倾,够上窗板,一把拉下,然后将窗户插上栓,死死封住。几番下来,他竟然全身都已经湿透。
做完这些动作后,他发现,吊灯开始从一侧高处划到另一侧的高处,然后再划下,将他的黑影反复拉长拉短。
经过这一番动作,他觉得竟然能够在船舱里稳了一些,一个大的颠簸,他感觉自己顺着跳了起来,然后稳稳落在了木板上。做完这一套动作,他重新坐上了已被固定的椅子上。
这个时候他才有空观察那个被风或是海水冲进来的异物。
一条小章鱼。他捡起章鱼,两只手指夹着它的头颅,对着暗淡的吊灯灯光,它的八只爪子在他手下张牙舞爪。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想转身看看章鱼在灯光下的倒影。
“以罗柏史塔克……”他觉得他本不应听到暗影里的人说话的声音,但他就是听到了,“宣判你死刑。”
他看到了那名罪犯的脸,即使在死前的最后时刻,他还是留着那份嘲讽的笑容。
他再次看了看章鱼,章鱼的触手攀上了他的手指,他捏着它的头,狠狠甩了两下,它开始老实了一点,但触手仍在挣扎。
“啊……”他从影子中听到了惨叫,灰白色的长发,面孔棱角分明的冷酷男人从吊桥上掉下去,跃下吊桥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不是惊恐,而是十足的愤怒。他不知道这又是什么人。
章鱼的触角再次爬上了他的手。他没有再甩开,手指就可以将它扒开。
这次,灰影里,是一只红色眼睛的男人对着他轻蔑微笑——从没有人以这样的轻视目光看向他,于是他拉长了嘴角——对方这时收起了凶光,露出琢磨意味的笑容。公爵同样不知道这是什么人。
经此之后,他将章鱼仍在桌案上,抽出了匕首,狠狠一下,将它死死钉住。它的触手开始抚摸匕刃。
这次,他看到的是一个属于猛汉的人头被装入了匣子。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敲门声。
“大人。红袍僧求见。”
他离开座位打开舱门。外边的切洛脸色苍白,他的皮甲上,还残留着一些呕吐物,手紧紧攥着门边的扶手上。旁边的阿萨罗,高高地站着,像是享受在船上的飘荡,正对着他微笑。
“你很勇敢,”公爵首先出言,“外边的风没有把你吹走么?”
“如您所见,大人,风把我吹到了这里。”
风在船板之间的缝隙之间呜呜作响,他的袍子也被吹得摇摇摆摆,但他本人就是稳稳站在船板上,让他感觉神奇。
公爵将门拉得更大,示意他进来。
“这种风浪下,我们应该尽快开始,并尽快结束,你一定同意吧!”外边的杂音太多,公爵不得不将自己的声量略微调升,但只是一点,因为他自己也有些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切洛,你守在外边就好。”等待红袍僧进入后,他关上了门。
“大人,我为您而来。”他以一如既往的腔调说出这句话。“是为您解决问题。”
“听到你这样说,我很高兴。”他停顿了一下,“但你得说,为何为我而来。不要说,你的神的安排,就算是它的安排,我也要知道它这样安排的目的。”
“大人。我无法隐瞒您。我的目标真是帮助您,帮助您拿下北境。这是我侍奉的真主安排我做的事情。至于为什么,它没有告诉它可怜的仆从,我本不该猜测,但我觉得,是真主认为,您的目标可以为它摧毁邪恶。”
“我的目标是史塔克。”
“也许是北境,也许史塔克就是邪恶。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很不常见。我很想赞同你,可大部分的北境人是不会同意的。史塔克难说邪恶,北境也是一样。”
“也许吧,大人。这只是猜测。”他停顿了一下,“我来这里,是为您解决眼前的困难。”
他再次停顿了一会。公爵大人觉得,最好让他自己说明。
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公爵大人觉得他坐在椅子上再次飞了起来。他双手死死扣住扶手。接着又是更快的速度跌下,他感觉到了臀骨在承压,有些疼痛。红袍僧只是张开了双臂,蹲了下去,完好度过这次颠簸。外边响起了切洛的哀嚎声,他定是又撞到了什么。
“大人。从盐场镇出海以来,不包括那艘在港口附近沉没的船只,到现在,您已经损失了四十九条船舰。我想不到到了海鸥镇,您还能剩下多少。”
“代价?”公爵觉得没有必要再犹豫。
“祭品。”
“什么祭品?”
“人,活人。”
“现在点不了火。”
“血就可以。”
“我的?”
“不,祭品的。”
他站起身,用手取下了桌案章鱼身上的匕首,打开了门。切洛听到声音,赶紧挣扎从船板上站起,公爵大人向前一步,将匕首狠狠送进了他的心脏,就像它进入那个北境之王的一样。
他艰难抬起头,睁大了眼,望向了公爵,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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