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父亲,这个老侯爵没有结束,于是耐心等待。
“后来,我才听说,他给继承人找了雌鱼,把闺女送给了风息堡,把二儿子送给了没儿子的鹰。老狼以为狮子已经从国王那里退场,君临是他的舞台咯。嘿!动作隐秘,但伊里斯国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瓦德侯爵畅想着过去,嘴里一颗牙也不剩,但他嘴角灵活,不断吮吸着唇,口‘齿’伶俐。
难道今天要谈的是几百年前的历史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子,你以为我有很多工夫为第,额,第多少个儿子来着?反正,我没有多少功夫给你讲道理!嘿,不过我马上就讲到了正题。老狼什么都计划好了,就等着做一把国王之手,与雷加王太子共创盛世,却不想雷加王太子和他父亲一样疯,嘿嘿。狼的计划。一旦遇到意外,狼就方寸大乱,甭管什么计划,什么准备,什么承诺,全都比不过一时的意气,他们还夸耀这是奔狼之血。霍斯特反复劝阻女婿,后来又反复劝阻老狼,但他们接二连三往深渊里跳。嘿,我以为艾德的儿子会有不同,但他却比之前的那些更疯。哎哟,疯就疯咯,但佛雷怎么能陪他们一起跳,佛雷可没有爪子嘞!”
“那也不必……”那也不必在屋檐下杀害宾客。奥利法再也按不下耐心,急忙叱问,但下贱之言无法出口。
“我告诉过他,卡林湾虽然在铁民手中,但不必返回对付铁民,可他甚至以为我要把他困在河间地呢?嘿,若是他真的要返回北境,难道要靠艾德慕那个华丽的丑崽子带领我们对抗铁王座么?嘿,胜负已分啦!”
“罗柏本不会输,他赢了每一场战斗!”
“但却输了战争。小狼给你灌了迷魂药啦!我也准备为他放开河渡口呢,可这个时候我收到了泰温的信。”老瓦德诡异一笑。
“什么信?”
“嘿嘿,他先向我说了佛雷和兰尼斯特家的联姻,说两家的友好多么的长久,可他忘了,我是贿赂了他的傻爹才买来他妹妹,花费的黄金比当时的他还重。他背地里不知道骂过多少次老佛雷。嘿,他还告诉我艾蒙和他的儿子们为了兰尼斯特和铁王座在战场上多么英勇。嘿,然后,他还说了在黑水河上取得的胜利,说了与高庭的同盟,说了为多恩亲王在御前准备的座位,说了赫伦堡公爵在鹰巢城的任务完成得是多么出色。呵呵,小指头的小小鸟让雌鱼欲罢不能啦!他还承诺,要把奔流城送给艾蒙,就连峭岩城的那个巫婆后代都承诺了卡斯特梅伯爵。嘿嘿,我知道,他会提的,他说,要是巫婆敢背叛铁王座,他就会给他们唱同名的歌。哦,泰温兰尼斯特。”他无牙的嘴不断吮吸着唇,像在吃奶,并在品尝里面的只有他能品尝出来的美味,“他以为这些话会起作用,嘿,每个人都小看佛雷。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另一件事。嘿嘿。”
“什么?”如果利诱和威胁都无法说服老佛雷,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说动。
“嘿,什么什么,我的小子,我怀疑是否有必要和你说这么多,要是你真的这么蠢的话,嘿,我该把你扔到河里,而不是和你废话。”老瓦德撇撇嘴,对他这个反应十分不满,“波顿将詹姆兰尼斯特从赫伦堡释放,还派他的卫队一路护送。嘿,我专门让黑瓦德确认了他的卫队长,那个叫铁腿的也确实没有出现在孪河城。雌鱼犯下蠢行,诸神并未替她弥补,所以咯,诸神显然不站在你的罗柏国王这一边……嘿,弑君者已安然返回君临,北境之王的乌合之众又四分五裂,我已想不到铁王座,不,泰温这头狮子还会等待什么。为了佛雷,我当然要站在胜利者一方,更何况,还有承诺的奔流城,嘿,几千年以来一直被鳟鱼占有。”
奥利法没指望能了解这么多。听了这些阴谋和故事,他为自己的罗柏国王愤懑难平,但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他别扭地道,“掌握北境的现在还是史塔克。波顿背叛又能如何?”
“我们要么拽着北境领主们继承人的卵子要么直接就握着这些领主的脖子。嘿嘿,他们只能俯首听命,而且,河湾的军队已经开始围困风息堡,只待拿下龙石岛,王国的海军就可以围困白港,鳗鱼大人非得投降不可,我早告诫过他,少吃海鲜,多生孩子,但他完全不听!”
“史塔克统治北境已几千年,我不信他们可以拿得下。”能拿得下?
“嘿,傻小子,北境早已空虚,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海怪拿下卡林湾、深林堡?要是长城寄过来的消息有十分之一真,北境的老爷们就该担心北面,而不是南面。”
“异鬼?”烛光中的景象顿时闪现。
“嘿,倒是有这个传闻哦,不过是野人,一个全新的塞外之王,前多少次他们都失败了,这次他们进来最好能把北境贵族杀个遍,就像我们一样。”
这样北境就会忘记佛雷的蠢行。他突然有些莫名紧张,像是寒战。
“嘿,若是真有异鬼,就更应早些让史塔克覆灭,你看,一场婚礼能够减少多少死亡?嘿,世人都该感谢我,我为国家省下多少力量,嘿嘿嘿。没有七国在一起的力量,如何对抗传说中的黑暗?史塔克的小鬼胜了一两场战斗就敢称王。嘿,北境之王!不过是分裂七国的僭臣。老瓦德活了九十多年,可一直是国家的好臣子!”
七国已经几千年没有和异鬼战斗过了,或从没有过。他为父亲的厚脸皮脸红愤怒。
“诸神会诅咒我们,世人会厌弃我们。”他撑着身体恶狠狠说出,仿佛面前的不是父亲,而是一只小魔猴。
“嘿,我活了九十多年,从没有见过诸神。你看,信神的贝勒一个儿子都生不出,被活活饿死,不信神的老瓦德儿孙挤满了厅堂,每顿都吃得愉快,”他用懊恼的声音说出后半段,“嗯,虽然没有牙了。”
“七国之内,信神的人都会讨厌佛雷。铁王座若是完全掌控局势,迟早也会摈弃佛雷。这完全是蠢行!”他已不愿深想,姓氏下的耻辱会追随他一辈子。
“闭嘴吧,我来可不是让你教育!”奥利法注意到老瓦德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与刚刚的自鸣得意完全不同,“看你这扫兴样,跟你娘真他么一样,我以为你们只继承了她的皮呢。”
“难道我该骄傲?”想到惨淡的未来,想到稀碎的理想,想到他伟大的国王,以及现在的无能为力,他竟捂脸痛哭起来,可泪水下来,又觉得自己太过脆弱,配不上他的国王,“我该陪罗柏国王一起死!”
“啊,够了,够了。小子,蠢货,少给我演戏了!”老瓦德尖利的嗓音肆无忌惮嘲笑他的脆弱,“说起来,你比罗柏还大一点,但比他嫩多了,他死的时候可没哭,嘿,他活着的时候像个小丑,死的时候却很像个国王。”
“我的国王还有两个弟弟。”不该离开罗柏,纵使佛雷的军队离开,他仍可以作为自由骑手留在国王身边,他想。想到这,刚刚的抽泣让他脑袋更加眩晕。
“一个瘸子一个婴儿。”老瓦德不屑哼了一声,“让我担忧的是艾德那个杂种。”
琼恩雪诺?他记得罗柏提起过。
“被劳勃扶正的那个。那个杂种割了铁群岛继承人的头,插在临冬城的城墙塔上,如今,她还从铁民手中夺回深林堡,俘虏了巴隆的独苗,若是巴隆有我一半重视子女,就会想到拿卡林湾来换。”
重视子女?这是彻底的谎言。听到这些,即使脑袋昏昏,他也明白了。如果史塔克拿回卡林湾,扼守住白刃河,北境就稳如泰山,而铁王座支持的波顿大军无法穿过颈泽返回北境。一旦史塔克拿下恐怖堡,平定蠢动的诸侯,在北境站稳脚跟,就可以随时穿越颈泽对佛雷进行报复,河渡口将永无宁日,这才是老瓦德真正担心的事。
“你后悔了。”
“嘿,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你也姓佛雷,而我不想弑亲,你的脑袋也会挂在渡河上。”老瓦德永远不会承认错误。
你做过更坏的事。“那你来?”
“嘿,嘿,老瓦德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愿意认错。你若是认错,我就还认你是家族的一员,我的子孙虽然多,但是堡垒、农庄更多,若是不认,就返回地堡的监狱,在那烂掉。”
“认错?绝不。”我是罗柏敕封的骑士,我发过神圣的誓言,为了你们抛弃的家族荣誉,我更该坚守罗柏的立场。
“嘿,我看,你和狼崽子一起太久,竟变得如此死板。”听到这个答案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得意洋洋,“老瓦德的子孙虽多,但不该放在一口锅里。你的同母哥哥派温是个正派人,他手上没有染血,你的另一个同母哥哥,嘿,是个学士,在给杭特家族服务,你该记得吧,他也是无辜的;至于你最后一个同母兄弟,他已经死了。嘿,人死债消,真好。”
本佛雷。本佛雷是他另一个同母兄弟,一对子女才两三岁。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嘿,我会帮你的。谁让我是你父亲呢?我可不会吃儿子。我会宣布你是佛雷家的叛徒,我还会大力宣扬,你为了你忠心的罗柏国王背叛家族,为他通报机密,为他与家族决裂,为他遭受酷刑。哦,我会代表铁王座审判你,我不会砍下你的头,哪个父亲会砍自己儿子的头呢?我要把你流放,把你流放到旧镇,让你在那儿学习,在那儿铸造锁链,但不许你许下学士的诺言;我还要让你进入教会,加入战士之子或者其他什么,你在教会会说,你要为家族的行为而忏悔、祷告,但你绝不会宣誓入教。直到人人都认为你是个正派的、忠诚的以及神圣的佛雷。那时,你要学我,留下一堆子女。嘿嘿,要是哪天,真的如你所说,铁王座要摈弃佛雷,那他们也会想到你的,也许会考虑让你来继承孪河城,嘿,你期待那天吧,嘿嘿嘿。”他越说越高兴,脸上的皱纹都充满红晕,可马上就转了调子,“该死的黑瓦德,这个蠢货,他还不是城主,甚至都不是继承人,竟然敢下令,嘿,给北境之王缝上狼头。蠢透了,蠢透了,和泰温的狗一样蠢。”
是的,且是蠢上加蠢。
“嘿,你的同母妹妹,萝丝琳被史塔克抛弃,备受羞辱,这个我也要多多宣传。而你,作为萝丝琳同母兄,只要苦难多到人人皆知,即使史塔克遇到你也会带着歉意。你说,我该怎么安排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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