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芳回首望了一眼屋子,带着永不相见的决绝。

前几日的任务,离寅,是她的搭档,绝对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糟糕体验。

完全不能和风影阁的师兄们比,真想一刀结束他。

几日前,秦水寒收到了祁珏的密信,恳求他出手搭救明珍。

虽然不想参合父皇的后宫之事,但念在祁珏之前对林依的照顾,秦水寒还是派离寅去了皇宫。

对冷芳而言,这次的任务虽然不是杀人,但可比杀人难多了。

那位东陵国的公主,虽说是圣上册封的柔妃,但没想到落得这般惨境。

瘦得仿佛一具骷髅。

像冷芳这般不容易情绪波动之人,也感到了一丝震惊。

皇宫,不是人待的地方。

走近明珍,隐约还闻到阵阵恶臭。

这人还活着?

冷芳瞟了离寅一眼,身着太监服,雕塑般的脸庞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宫女服饰,裙摆太长。

“柔妃娘娘,在下奉太子之命,前来给您看珍。”

离寅上前一步,清冷的眸子毫无波动地打量了明珍一眼。

明珍躺在床塌上,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二人,又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得这个惨境。

秦国的皇帝对自己万般宠爱,转眼间就像打入冷宫似的不闻不问。

那日顶着病体去见秦明帝,结果连面也没有见着就被驱赶回了馨音轩。

冷芳皱了皱眉,既然还有一口气,总得回个话吧。

一旁的春芽干着急,好不容易太子的人来了,绝不能放弃!

“公主——”

明珍没有睁眼,只是把手腕伸了出来。

见她这般,离寅也不墨迹,直接取了一块帕子敷在明珍的手腕上。

病入膏肓,但还没到不可救治的地步。

“柔妃娘娘,你可相信在下的医术。这病虽然难治,只要调理一个月,便能恢复如初。”

明珍睁了睁眼,眸光黯淡。

她努力侧过身,静静看着离寅。

冷漠俊朗,和那位太子的气场接近。

然而自己都这个样子,又有什么信或不信呢?

“明珍…哪里做得不好?为何你们的皇帝,突然对我如此冷漠?”

说着她又闭上了眼,仿佛一位八十岁的老妪,没有一点气力。

过了一会,再次缓缓睁开眼。

离寅没有作声回答,默默和她对视。

“他、是不是…给我下了毒?”

明珍喘咳了几声,四周又陷入了死寂。

冷芳有些不满,又瞟了离寅一眼。

能治就治,不治还不跑?

离寅眸光冷厉,但莫名透着一股悲伤。

半晌,他压低声音缓缓开口。

“柔妃娘娘,你没有错。陛下也没有下毒。虽然妇疾有些严重,但保养得当,日后还可以怀上孩子——”

话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

就算可以怀孕,只要在这皇宫一日,就不能诞下龙子。

明珍不解地看着他,眼中闪现微弱的光。

日后还能有孩子?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离寅的话显然给了她希望。

“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挣扎着想起身。

见状,春芽只能扶她靠在软垫上。

“求求你告诉我!”

明珍的眼中满是恳求。

离寅流露出些许同情。

这个皇宫,禁锢了太多女人。

“大秦讲究血统,娘娘是聪明人。”

这一刻,明珍突然释然。

御赐之药必须在嬷嬷的注视下喝完。

每次都是一位嬷嬷,身后跟着一位带刀侍卫。

说是恩宠,却没有一丝人情味。

终于不用自欺欺人了。

“谢谢你。”

她挤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容。

冷芳偏过头,不想再看。

春芽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心塞得令人窒息。

明珍抬起下巴,拾起公主的骄傲。

“替我给太子殿下带句话,明珍谢谢他。”

离寅点了点头,从衣袖中取出一个药瓶。

“娘娘,此药每日服两粒。若陛下赐药,则服用六粒。”

明珍伸出骷髅般的手。

这位大夫心如明镜,似乎没来之前就知道自己的病症。

“你…到底是谁?”

离寅又沉默不语。

冷芳看了眼四周,不期待这家伙能迅速行动。

这种行事风格,执行任务必死无疑。

明珍看着他,逐渐走神。

她脑海里晃过太多影象,所有御医都不肯给自己医治,只有一个叫王文礼的年轻御医确偷偷给了自己一些药。

可惜那些药并没有医治好自己,身子似乎落下病根,一眼便能看到生命的尽头。

突然她回过神,觉得问了不该问的。

“我…只是觉得你知晓诸事,有些许好奇…”

“娘娘可还有其他疑虑?”

“我…想回东陵…”

“此事在下无法帮你。”

“……”

看着这两人,冷芳心中叹了口气。

她怀疑离寅是不是太孤独,想找个人说话。

“离老——”

离寅看了冷芳一眼,立马起身。

“娘娘,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走了。保重。”

明珍用力握紧药瓶,心怀感激地道了声谢。

就在两人准备之际,在拐角处遇到了给明珍送药的王文礼。

擦身而过的瞬间,王文礼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方向,只能是从馨音轩而来。

他从未见过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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