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禁区十三层的空间,梦幻而瑰丽。
王恒的身影在这样的空间里,也显得有些扭曲,幻灭不定。
而影则反而在此时显得凝聚了几分真实,变得不再那么的难以捉摸。
一切就好像完全反过来了一样。
王恒目光直直地看着影——他提及的问题,其实也是一个非常核心的问题。
因为,这种问题并非是第一次发生。
王恒记忆中最为深刻的是镇魔塔的试炼之中的经历——如果尘寰镜的第二层‘镇守者’影真的正面干涉的话,那么镇魔塔的塔灵甚至不会将他王恒进行复刻。
而哪怕是要剔除那些蕴含有‘斑点’的功法,这种念头也并非完全来自于尘寰镜,而是来自于大命运术,来自于他自己的天赋——天人感应。
换而言之——他在镇魔塔之中进行试炼,在一些事情上做错了,但是影显然是在冷眼旁观的。
甚至——包括了一开始对于岑子衿复制之后莫名生出的强烈欲望,要说尘寰镜没有相应的引导,王恒也是不信的。
所以,作为尘寰镜的主人,尘寰镜反而在反向用他来进行试错训练?
此时,面对王恒的目光,影灵动而又若隐若现、似虚似实的双眼微微有些复杂。
“你竟然察觉到了这一点。”
影以一种陈述的语气说出了略带诧异的话。
王恒收回落在影脸上的目光,轻叹了一声,道:“也不是察觉,只是哪怕你是尘寰镜的器灵,身份高贵,实力也深不可测,但是这一切,其实是与我无关的——我也知道你们的辅佐是真心的,只是这种真心若是建立在将我当成是棋子或者是‘试错’的对象去对待的话,那么,这种辅佐、这种真心,真的,不要也罢。”
影沉思了片刻,忽然开口道:“可你是否明白——若是我们这边不对你狠辣一些,不给予你足够的毒打,那么将来你就只会被天渊妖魔毒打,被各种异族文明的入侵者毒打。
现在,各方面的试错其实还有机会,可一旦到了将来,就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你说这些话,你难道不觉得,是否太过于矫情?”
王恒闻言,目光再次凝聚,很是凌厉地落在在了影的脸上:“所以,我之前那句话的确是真的——我不配被当主人,而应该是那种不听劝、不明是非,需要不断地通过失败和折磨来变强的冥顽不灵者?若是你是这样认为的话,那么尘寰镜,我不要也罢!
因为,我感受不到你来自于内心的信任!没有信任,自然更谈不上尊重——而若是没有真正的相互之间的尊重,我觉得,尘寰镜与我的契合会产生隔阂。
这样,也就不会有将来了。”
影闻言,秀眉微颦,沉声道:“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千锤百炼——”
王恒道:“我觉得那是幸存者偏差!苦难的精神值得歌颂,但苦难并不值得歌颂,之所以苦难,是因为无路可走,是因为无法避免无法躲开只能咬牙承受,更是因为不明白什么是‘回头是岸’!
这依然与信任有关——小灵影对我有信任,有依赖,甚至能做到那种真正的交心。
而你……
我从你的意志里感受到了轻视,感受到了不以为然。”
王恒的语气很炽烈。
影檀口微张,她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可最终却只是长长叹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王恒目光真诚地看向了影,柔声开口道:“我不是薄情寡恩,也不是升米恩斗米仇的白眼狼,尘寰镜付出了很多,给予了很多守护我心中都很明白,也很感恩。
只是,我单纯地觉得,人这一辈子,做一些想做的事情就好,无关善恶正邪,也没有理念之别。
我觉得,成功的本质是可以经受厄难的磨砺,是具备这种脊梁,这种精气神;而不是通过苦难的磨砺来证明或者是增强这种脊梁、这种精气神——磨砺也没有关系,但不是棋子的那种。
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
天地为熔炉,众生为鱼肉。
眼下的经历,让我觉得,我像是活在‘楚门的世界’里,自己就像是其中的一个小丑,通过演绎各种七情六欲、生离死别来博人眼球,来给自己的表现打分,然后合格就继续扶持,不合格就抹杀……”
王恒摊牌了。
而他这句话,直接就让影呆立在了原地。
“怎么会……”
影尝试着去解释,但是她的声音有些缥缈,所以显得很是苍白无力。
王恒在这样的记忆禁区,清晰地感应到了来自于影的那种情绪的波动——特别是他提及到‘楚门的世界’的时候,影更是娇躯轻颤,那并不情绪的俏脸上,脸都明显变得苍白了不少。
所以,有些事情,其实是心照不宣的。
“影,尘寰镜从前世就一直跟着我吧?然后我前世在现代的很多记忆,也是被尘寰镜封锁或者是抹除掉了对吗?”
王恒略微沉吟,再次开口道。
他已经意识到,如果不真正的和尘寰镜交心,如果不真正地与尘寰镜契合无间,那么这么走下去,将会出现更多的危机。
在他的印象之中,他隐约能记得前世就接触过尘寰镜——只不过,前世接触的尘寰镜不是现在的尘寰镜,而是‘昆仑镜’。
而他的穿越,正常来说,不应该是三千年前云逍遥牵引皇族传承的那种原因,而是被‘昆仑镜’直接牵引的。
具体情况如何,目前王恒也并不知道。
“王恒,你……你想太多了,其实真的没必要的,这样只会陷入思想的深渊,难以自拔。”
影还在尝试着掩饰。
王恒摇了摇头,道:“实话实说,无论怎么算,我这一世,算是多活出来的,算是赚的,怎么着也不亏了。我没有真正的负担,我一路修行到现在,该做的也都做了,也尽了全力。
所以哪怕是此时殒落,哪怕是因此而没有给予岑子衿未来,哪怕是因此而伤了白芷的心,哪怕是因此而让母亲彻底地丧失希望,我也没有遗憾。
这一切,发乎于心,立根于情,尽了全力,已经可以问心无愧了,不是吗?”
影还想说什么,王恒却抬手制止了,道:“拆穿其实是很没意思的,我活了两辈子,再加上大命运术在身,魂海中的那些魂源也不时能汇聚沧海桑田的变化,多少对于命运看得有些透彻。
我承认,我也很喜欢看别人演戏,看别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精彩的地方甚至可以鼓鼓掌——但这只是旁观者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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