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凝神望去,但见柔则一身浅色衣裳,外头裹着毛色暗淡的大氅,敛目带着一身的寒气进来了。
年世兰上下不屑地打量了一番对方,目光不善之中又带着许多的轻蔑与仇视。
“来了,免礼,坐吧。”
她轻轻哼了一声,坐直了身子,昂着下巴傲视着对方,论年纪、地位、资历,都该是年世兰先给柔则问好,然而她却僭越着,反倒叫对方免礼。
这叫本来就自顾要坐下的柔则的身形微微一顿,然而她终究是三十又三的人了,经历了那么许多的风雨,自然是沉得住气的。
坐定微笑道:“妹妹今日气色瞧着更好了。”
年世兰翻一翻白眼,娇声道:“呵,近来无事,我在府上选了良驹策马,纵然天气寒冷,只要没人弄出个什么‘醉马草’还是‘马醉草’什么的东西,自然就不用受惊,血色全失了,你说,是是不是?”
柔则立刻露出愧色来,说道:“唉,妹妹说的是,当年那丫头真是鬼迷了心窍了,都是姐姐我的错,平日里居然没有看出她的狼子野心。”
年世兰素日从府中老人口中打探柔则为人,只知道她生性高傲,以妾欺妻,日日恃宠而骄,不想今日蓄意刁难对方,她非但没有与自己针锋相对,还如此低声下气。
一时之间早已经准备好的刁难居然就没法说出来了。
于是只好冷笑道:“听说当时只处置了那么一个丫头,只是没有主子的教唆,区区一个奴才敢犯这样的大罪吗?”
柔则闻言大惊失色,立刻站起来,屈身请罪道:“妹妹真是误会姐姐了,我从未教唆过那罪婢,当年王爷与福晋再三查证,我也是清白的,否则怎么会留我到今日呢。”
年世兰见她如此谦卑,厉色扫视座下的人,柳令娴、苗笙语、费云烟、明安觅双、耿檀君以及冯若昭。
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都不敢与之对视,生怕年世兰这小丫头来了火气,都撒在了她们身上。
年世兰森然问道:“是这样吗?”
半晌的沉默,柔则便那么弓着身不敢动,费云烟、耿檀君和冯若昭三人见与自己不相干。
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而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了半晌,不敢言语。
就在年世兰不耐烦要发作之际,还是柳令娴做和事佬,笑吟吟起来。
“柔侧福晋这话倒也不假,当时王爷与福晋是查了许久,的确只处置了那丫头呢,不过柔侧福晋也禁足了许久的,想来是王爷叫思过御下不严之罪,如今已然都过去了。”
柳令娴这话原是两边都不得罪,甚至是更偏向年世兰,但奈何对方根本就听不出来,以为她为柔则说话。
“呵,柳妹妹这话就差了!”
年世兰懒懒整理了墨狐衣襟,嗓音骤然尖锐了,面上也疾言厉色起来。
喝道:“乌拉那拉柔则错了就是错了!有你柳氏什么事情,你素日巴结福晋,这会倒帮起福晋的仇人来了!嗯?”
柳氏好歹也是三十岁的人了,从前甘氏和苗氏这么对她颐指气使地便也罢了,如今却要被一个十七岁的刁蛮女孩如此训斥,不觉心口也闷了一口气来。
“是,妾身多嘴了。”
说罢,便也坐下,一言不发。
苗氏瞥柳氏一眼,倒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有了几分同仇敌忾,越发厌憎起跋扈的年世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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