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王宫的每个角落掠过,几道黑影缩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苟延残喘地等待着最后时刻。
昏暗的房间里,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几乎要凝成实质,老国王步履蹒跚地走进来,在看到桌上摆放的容器后,他空洞的眼底陡然迸射出精光。
房间四处堆积着罩了黑布的铁笼,看守者不见踪影,昏暗潮湿的房间里,老国王扑到桌前,直接捧起了桌上容器。
他大口啜饮着容器中的东西,暗红色的液体有一部分滴落在了他的身上,老国王却根本来不及顾及这个,直到身后传来异响,他才恋恋不舍地将脸抬了起来。
“我说过,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老国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黑衣人,不以为意地擦了擦嘴,暗红的血渍被抹开,比起外面游荡的怪影,此刻的他才更像是生于幽暗处的怪物。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你们要定期向我提供,为什么今天的迟迟没有送到?”
对于他的质问,黑衣人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径直地走过来,在老国王不解且怨愤的目光中抬起手,须臾间,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老国王的脸上还带着那可笑的表情。
“真是让人倒胃口。”
绕开地上的污渍,黑衣人挑开离他最近的那只铁笼上厚重的布帘,借着烛火,隐约可以看清被关在其中的生物的部分样貌。
泛着幽光的细密黑鳞,尖利的爪子,以及身后不伦不类的长尾。
如同地狱派来的访客,是绝不属于人界的恐怖生物。
黑衣人打量着里面的生物,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实际上,就算没有挑开其他布帘他也知道,这里的每一只笼子里几乎都装着一只类似的生物。
它们流淌着同样的血,体内住着类似的灵魂。
他在这些笼子前停留了很久,厚重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有手背上因为太过用力而浮起的青筋暴露了他的心情。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都到这种程度了,还能让他想起你。”
压抑着无端怒气的话语藏进了隐晦不明的情绪,他松开手,狠狠将布帘摔在了笼子上。
源于这些笼子里的血腥气一时半会无法消散,让人闻得直犯恶心。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站着的人类,贪婪让他的五官有些扭曲,连头上那顶象征身份和权利的王冠似乎都蒙了尘,黯淡得一如这个人类肮脏的灵魂。
神明的恩泽可不是谁都能肖想的,所有觊觎神明,不敬神明的东西都不该存在!
黑衣人张开手,一只水晶沙漏出现在掌心,流沙已经只剩下最后一点,他晃了晃手中沙漏,剩余的沙粒在他的外力作用下又漏下去了一部分。
“终于要到最后了。”
他低声呢喃着,语气里少见地愉悦。
烛火无法驱离这里所有的黑暗,他的身影投落在墙壁上,活了一般在晃动的烛火里渐渐扭动挣扎,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开阴影。
男人转过身,那些黑影终于平静下来,他往外走去,时间已经不早了,是时候去看看他亲爱的神子大人了。
太阳在下沉,落日的余晖被云层遮住,灰败的色调爬上王宫深处的神殿,让这座屹立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建筑在此刻染上一层肃杀之意。
拒绝了所有人的陪同,姜栩独自待在神殿之中,再次抬头望向眼前的神像时,他的心境已然有了变化。
神座上的祂低垂着眼帘,雪一样的长发倾泻而下,玉石雕琢出神明柔和的面部线条,就算不够细致,就算有些模糊,也可以从中窥见一丝非人的特殊魅力。
【晚上的仪式有问题,要小心。】
系统又变回了那个爱操心的样子,姜栩这个要亲身参与仪式的玩家都不着急,他却已经担心得不行。
姜栩回过神,浅琥珀色的眼睛里是明朗的笑意,“没关系,不会有事的。”
系统直觉他的宿主有事瞒着他,但姜栩不说,系统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又给他清点了一遍道具。
姜栩站在神殿中央,头顶的玻璃花窗漏进最后一缕日光,夜间时刻悄然而至。
当神殿的大门再次被推开,这场游戏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刻。
白天尚且空无一人的王宫在夜幕降临后热闹起来,成队的侍从提着灯盏从王宫中心处走来,他们神色木楞,幽暗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神采,提线木偶般执行着剧情命令,唯有一个人不一样。
消失了一天多的皇储再次出现,没有人清楚他去了什么地方,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和后面的侍从之间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他们低着头跟在皇储后面,与其说是恭敬,倒不如说是因为惧怕。
弗洛斯特的一只眼睛被落下的碎发遮住,露出来的那只眼瞳幽蓝如海,无端透着股森寒,他站在台阶下,审视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时间到了,祈神仪式马上开始。”
他的态度让人诧异,毕竟之前的事情所有人都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才会对弗洛斯特现在的反应感到疑惑。
阿尔诺德盯着下方的皇储,他勾起唇,眼底漫上嘲讽,但他到底什么都没说。
作为神子最听话的恶犬,他不会做出任何违背主人意愿的事情,包括现在。
大门被推开,月光坠入缝隙,恰好落在那人的发间。
夜风拂起他轻薄如蝉翼的衣角,那枚璀璨如火的宝石坠子随着动作在他的眉间漾出一道灿丽的光影。
霜白的长发披散在小神子圆润的肩头处,像是在他的肩上落了一层雪。
薄纱在他的手臂两侧堆叠成,缥缈灵动,仿佛飞鸟之翼。
他从门内一步一步走出,月光倾泻而下,他微微抬起眸,神性的光辉笼罩他身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的视线统统汇聚于一处。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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