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也没什么旁的野心,我只想你恩准我这一次。”

裴瑾修听完一段肺腑之言,起身,从他手上将书接过,提醒,

“她是罪臣之女,你是王爷。”

裴泽尧立刻出声,“臣弟可以不要——”

裴瑾修拧眉打断他的话,“不要说你不要王爷的身份,你没有王爷的身份,便什么都做不了,更护不住她,

再者,父皇尚在,若是让他知道你为了江静雅放弃王爷的身份,你让父皇作何感想?你还要不要给江静雅活路?

还有你的母妃,难道为了一个江静雅,你连你母妃都不顾了?”

裴泽尧一时犯了难,“那……”

他不能不管母妃,却也不忍看到江静雅继续这般生活。

裴瑾修吐口气,“她是罪臣之女,你若要娶她,她只能为侧妃。”

裴泽尧一时失落。

侧妃。

他对江静雅的性情再熟悉不过。

她又岂是愿意做侧妃,看人脸色仰人鼻息过活的人?

他直起来腰杆,试探问出一句,

“那……臣弟可否不娶正妃?”

裴瑾修没说话,只视线幽幽看过来。

裴泽尧笑了笑,“皇兄,您也是知道的,江静雅这个人脾气还是挺大的,是那种宁折不弯的性子。”

裴瑾修懒懒出声,“你自己的王妃,你想娶便娶,不想娶也没人会逼你。”

裴泽尧一喜,这是松口的意思,于是又问,

“那……府中妾室,也是可以没有的是吗?”

就怕皇兄为了指标,随便给他府里塞人。

裴瑾修摆摆手,“那便是你府上的私事了,不必桩桩件件请示朕的旨意。”

言下之意就是,妾室你想娶就娶,不娶也可以,随你心意。

见裴泽尧欣喜,裴瑾修尚有一事提醒,

“你和江静雅的婚事,别太铺张。”

一说到这,裴泽尧垮了肩膀,“是。”

裴瑾修一听这丧气的语调,凝眉,

“只是说不要铺张,没说让你委屈她,一切礼制按规章即可,即便有所增添,也别太过,省得落人口实,招惹是非。”

“多谢皇兄。”

“父皇那里也记得去一趟。”

一说到这儿,裴泽尧有点犯难,

“那……等过些时日,等伤她好些了,我再带她去见父皇吧。”

就是不知道父皇那里,会不会像皇兄这里这么好说话。

裴瑾修一听,简直是把‘恨铁不成钢’写在了脸上。

等伤好了再去?

伤都好了,谁还能看出受过伤?

趁热打铁,这点事儿都不懂?

说不定父皇见他求情赤诚,又怜惜江静雅,心软一把呢?

怎么关键时候,脑子突然不开窍了?

裴瑾修狠狠白了人一眼,已经转过身继续做事了,只说,

“明日,你们随朕一同去向父皇请安。”

裴泽尧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皇兄肯陪着一起去见父皇,那最好不过了呀!

有皇兄在,事情说不定更有把握。

“多谢皇兄。”

裴瑾修摆摆手,“去吧,去吧!”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也算是成全一桩美事了。

另一边,得到旨意的江静雅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身上会有转机。

再看到裴泽尧时,带上了应有的礼数。

就这样一日两日过去,江静雅渐渐养好了腿伤,两人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多。

这日,在两人见面,江静雅例行公事地请安后,裴泽尧突然一言不发地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江静雅惊讶,猛然抬头看着面前的始作俑者,提声喊人,“裴泽尧!”

“这就对了嘛,”裴泽尧音色懒懒,径自坐下,“你见了我本来就总凶巴巴,突然对我恭顺起来,我倒觉得不习惯了。”

这一说,江静雅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闷了半天,只说了一句,“如今,身份不同。”

“有什么不同?”

江静雅屏息,心知他是明知故问,不欲辩解,也不愿多说。

裴泽尧见她不肯多言,伸手将她的手攥住。

江静雅一时错愕,不明白他又想做什么。

却听到他说,“在我面前你不必拘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小心翼翼。那不是你,也不适合你。”

她不需要唯唯诺诺,不需要谨小慎微,不需要虚与委蛇,不需要看旁人脸色。

他所注意到的从来是那个人群中一眼见到骄傲自信的姑娘,活得正直又坦荡。

他喜欢她的自信,也不希望她失去自信。

江静雅只觉得他的几句话落在耳中振聋发聩。

不过短短时日,她就像重新活了一遍,从前的自己仿佛冥冥中离自己远去。

甚至,她有点不敢想从前的自己。

因为她害怕她想到从前,会撑不过去现在。

她更没想到会有人对她说这番话。

“谢谢你。”

裴泽尧抬手摸了摸鼻梁,面上的表情稍显不自在,

“谢什么,反正往后也是一家人的。”

江静雅先是一怔,随后面上渐渐染上了红晕。

察觉自己的手还被牢牢握住,江静雅挣了挣,但没能挣开。

裴泽尧不肯松手,反而将她的手又握紧了些,美其名曰,

“先熟悉一下。”

江静雅心间微诧,“从没看出你是这样的人。”

裴泽尧爽朗一笑,“那就再了解了解,眼下不了解无妨,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

江静雅浅笑应下,“好。”

如今日光明媚,光辉灿烂。

江静雅心中默默。

愿,苦尽甘来终有时,一路向阳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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