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后去处,他一时也没有主意,临别借故让卢长卿送自己一程。

天行师徒与长卿出了无极派,径往东北而来。

飞行迅速,只两个多时辰,便遥遥可见一座大城。

安平城,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说说笑笑。

天行从小就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之家,深刻明白百姓们的生活。

他们绝想不到,这片他们赖以生存的大地被人虎视眈眈,假如有一天乌云盖顶,山崩地裂,他们的生命将与蝼蚁无异。

他们更不会想到,有一群人为了保卫这片土地殚精竭虑,生死未卜。

其实有时候,作为一个普通百姓,生命短短几十年,又有何不好呢?

天行带着子川在街上走了一转,指点着街上的一切给他介绍。

转了片时,在长卿的带领下,他们渐渐转入一个密林之中。

再前行里许,出了树林,是一片草地,卢长卿道:“便在前面了。”

草地上孤零零立着一块石碑,卢长卿道:

“当日太过匆忙,我只将九妹草草掩埋,心知你还会来将他迁走,所以一直也没有为九妹迁坟。”

“谢谢你,大师兄。”

长卿并未说话,只是带着子川走到树林中去了。

看着眼前的无字碑,天行想到当日情景,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圣秋来到这里。

想到她临死前的容貌,仿佛那场厮杀就在昨天。

那久违的心碎感觉又袭上心头。忍不住喉头哽咽,眼眶湿润。

“师姐,我来带你走,以后咱们再也不分离了,好吗?”

天行说完,一手扶着石碑,静听着微风吟唱,好像圣秋在对他说着。一声声一句句的低诉衷肠。

他紧闭双眼,两行清泪滑落,右手轻轻一翻,地上泥土簌簌作响,一层一层从中间翻开来。

他始终不敢看,只把眼睛闭着。

终于,他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泥土中一支金发簪,一条腐朽坏掉的蚕丝锦绣腰带,其他的一无所有。

天行被眼前景象惊呆了,低声道: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怎么会这样呢?”

等了十几年,回来竟连一具枯骨也没有留下,天行再也忍不住,眼泪滂沱而出。

过得片时,长卿似乎觉察到什么,赶忙冲过来看时,大惊道:“这,怎会这样?”

“大师兄,什么也没有留下,老天爷真狠啊,尸体没有留给我,一具枯骨我都得不到!”他说到最后只有苦笑。

长卿看了良久,说道:

“小师弟,此处虽泥土潮湿,容易腐朽,但普通人尚不可能在十几年间化掉,何况九妹修行多年,骨骼较常人坚硬,此事大有蹊跷。”

听师兄所说,天行也觉察不对,即便骸骨化去,也不该一点什么都没留下。说道:

“当日只有三个人在场,莫非?莫非是……”

他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蒲仙儿将圣秋的尸首带走了呢?

思来想去,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可眼下又不知去哪里能找到蒲仙儿。

于是辞别卢长卿,带着子川往江峡湾赶去。

一年多不见,九月与陆缤又长高了些,二人见了天行,都很是兴奋,功也不练了,一个劲缠着天行玩耍。

三个孩童聚在一处,自然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

天行想着师姐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思陪他们玩闹。

说起师姐尸身的事,云梦也觉惊骇,问道:

“你言下之意,这是打算前往伊镇吗?”

天行道:

“我去看看,若是母亲未归,我便带两个弟子到那里住上一段时间,一来可以指导他们修炼,二来等待她老人家回来。”

云梦点头道:“也好,我那栋小屋只怕还在,便送给你们住了。”

她说着还摆了摆手,故作慷慨之态。

天行笑笑道:“这都过去三十多年了,你那小屋只怕早已坍塌,怎会还在。”

说道那个小屋,云梦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最大的心愿便是找一个山明水秀之地,自己盖一座小屋居住,便道:

“伊镇作为隐居之地也的确不错,等你们安定好了,我再带着缤儿去拜访。”

“我看你在这里也闷得慌,何不与我一同到伊镇住些时日呢?”天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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