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人群里炸开了锅。

“啥?一斤灰面五十文!刁大娘,你真敢开这个口。往年那灰面二文一斤都没人买,你……你……你这是掉钱眼子里了吧。”

“你也知道那是往年!年前那粮食可就涨到四十文了。这过了一个月卖五十文都是我看在同村的分子上!老婆子话就撂这里了,你们爱要不要!”

想着家里大半个月没沾粮食味了,还是有人妥协了。

“刁大娘,我要两斤。这是一百文,你老收好。”

刁婆子忙接过那串钱,一张老脸上笑开了花。

“哎哟喂,这才是个聪明人嘛!我告诉你们,我家粮食也不多了,要买的赶紧的!要是卖光了,可别又挤兑我。老大媳妇还愣着干嘛?去称面呀!”

“哎……好,好,我这就去。”

能卖五十文一斤,刘氏那也是喜笑颜开。

有了第一个,接下来的人那就被带动了起来。

“刁大娘,我那个银钱没那么多。我这里有个银镏子,你看能买几斤。”

刁婆子掂了掂,露出满口发黄牙花子:“这镏子也就一钱左右,算了算了,我吃亏点。老大媳妇给她两斤半粮食吧。”

那妇人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刁大娘,我这银镏子还是我的陪嫁呢,我娘说快三钱了。”

“我说一钱就一钱,你要是不换回家拿银钱去。”

那妇人木了一下,最后还是颓败地点头:“我换,我换。”然后含着泪拿着两斤粮食走了。

接下来大家一个接一个的买粮食,刁婆子捧着一大堆银钱,笑得见牙不见眼。

很快院子的人只剩黄春芳和叶大丫没买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挨上前去。

叶大丫:“刁大娘我要二斤!”

黄春芳:“那个我要五斤!”

刁氏看着两人冷笑一声。

“你们两个我不卖!”

两人脸色一滞,对视了一眼,忙蹭到刁氏跟前,讨好起来。

“刁大娘还生我俩的气呢!?哎呀,我这张臭嘴啊就是把不住门,其实内里也没啥坏心思。你就当我是放屁好了,你老还得多多体谅下!”

“是呀,大娘。在咱们心里呀,你是这村里最有福气的人了。你看呀,有那么多田,又住着青砖大瓦房,就跟那员外府的老夫人一样,着实让人羡慕呀!”

“哼!你们俩别以为说两句好话,老婆子就会忘了之前的事。”突然又眼皮一挑“要买粮食也行,你们俩六十文一斤。”

“什么?六十文!”

黄春芳提高了声调。

“凭什么卖他们五十文,我们俩要六十文,太不讲道理了。”

“凭什么?就凭那粮食是咱家的,我老婆子想卖多钱就卖多钱。一句话要不要,不要我可就涨到七十文了。”

“刁大娘,你也太不讲情面了。咱们都一个村子的,走路都能碰到腿,保准哪天你就求到我跟头来,还是不要太过份了。”

“老娘我还就过分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破落户一个。就那五六亩地的营生,我求的到你吗?!”

这下真是杀人诛心了!

“哼,这粮食老娘还不买了,你自个留着烂在家里吧。”

说着气呼呼地走了。

叶大丫见状也走了,主要是她没那么多钱呀!

刁婆子很是嫌弃地朝两人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我呸,没钱还想吃粮食,直接去那茅坑吃屎吧。”说完,拿来个篮子,把那一堆银钱全扫了进去,然后喜滋滋地准备回屋里数去。

临进门,她还不忘交代刘氏:“那两个娘们要是再来,就按六十文一斤卖,可是听清楚了?”

刘氏赶紧点头:“娘,我明白的。”

“哼,你那双耳朵最好给老娘记住。你要是敢瞒着我乱来,我就让有贵休了你。”

王有贵家有粮食卖,很快像一阵风传遍了村子,众人都激动不已。

王有贵家的灰面卖五十文一斤,又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可是家里有老人,小孩和孕妇的还是咬咬牙凑钱去买上了三两斤,总算尝上了粮食的味道。

众人对这件事是又气又恨,却半点闲话也不敢说,因为黄春芳的事他们也听说了。

王桃花知道这件事后,冷冷地笑道:欲让其亡,必先让其狂。看着吧,这家人迟早要遭来祸事。”

夜沉如水,月光洒在雪地上,竟把夜色照亮了几分。

两个人影偷偷地走在村子的路上。

“当家的,等等我。”

“懒人屎尿多,就你这婆娘,每次干点事磨磨唧唧!”

等到了王有贵家,王有金和黄春花从篓子里拿出两个陶罐子,就往那院门,院墙里一路泼去。

一股冷风吹来,顿时熏得两人胃里一阵翻滚。

“不能这么便宜了那死老婆子。走,去他家菜园子。”

王有贵家的菜园子就在院子后头,用篱笆围了一圈。

要说这王有贵伺候庄稼还是有些能力的,这里头现在还剩下些萝卜和白菜,个头都比较大。

“当家的,咱们这……这算偷吗?”黄春芳还是有点怕的。

“偷啥偷,那老婆子骂了你不得赔偿点东西?还愣着干嘛,快动手。”

“好好,我这就来。”

于是夫妻俩趁着月色把地里大的萝卜和白菜全拔了。

第二日,天才刚蒙蒙亮,刁婆子就往屋外喊道。

“老大媳妇,还躺尸呢!还不赶紧起来烧水做饭。跟头懒驴似的,越来越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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