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性。诶,那边有大石头,慢点。”

“看到了,你别乱指挥。”

“怎么?嫌我烦了?”

“噫~~~,哪能呢,看都看不够,烦个甚。”

车子慢慢绕过路上的落石,拐到一个上坡,终于过了这段绕山路。

“呼,可算过来了。诶,几点了?”

“三点。”

“还行,秀秀姐说了,要是过了刚才那个十八弯,离她们镇子也就不远了。”

“诶,成子,你说,哥说的,在这边儿弄什么高山绿色蔬菜,真的能成?我看这边山高是高,可路不行啊。你就是产了,好运出去?还有这边做净菜厂,像泉城那边,你得有冷库,设备,这边的电力能行?”

“种菜倒没啥,土壤光照水源环境还有技术品种,只要这些条件到位,总能种出来,运输啥的,秀秀姐不在这边组织修路么?先把路修好了,内外联通,动起来,就好说、”

“你倒是信心足。”

“我信我哥。”

“也是哈,哥说的话,就没错过的。”

“就是。就像前两天,在合州和任大爷签的协议,咋样?一桩桩一件件,不都是我哥说过的?”

“不过,我觉得,为了那个厂子的退休职工,额外多花了几十万给修理宿舍,补贴医药费什么的,有些过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哥说了,做公司,不仅要看经济效益,还得看社会效益。经济效益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真钱,社会效益是以后,是未来的机会成本。你得往远了看。再说,你看合州那个厂子,兼并改造进程能这么顺利,不也是那几十万赢了人心?任大爷他们这么提供方便,不也是看到丰禾给解决了社会隐患和不稳定因素?”

“行啊,成子,你这都一套一套的。”

“那~~你说的,额现在是十大青年了不是?”

“是是是,十大青年,不过就是省里的,你啥时候弄个国家的看看?”

“明年,争取,额争取。嘿嘿嘿。”

“对哦,你还是代表了哇。”

“可说呢,以后,外人面前,就别额成子,成子咧?叫额李代表,李总!”

“是,李代表~~~~”

“嗯,很好嘛,小刘,好好努力,咱们赶我哥头里,生个娃。”

“死一边去!明媒正娶都没,谁给你生娃。”

“我哥都没办呢。”

“人家领证了。”

“十月份,十月你不就够年龄了么?你一过生,咱们就去领证。领完证,过年办,咋样?”

“也没个求婚,谁跟你结。”

“嘿,今年过年都要去你家了,怎么不认账呢还?”

“那也看你表现。”

“放心,烟酒糖茶,节礼都备好了。把你爸喝好,喝倒,不就成了?”

“痴心妄想哦,又不是我爸一个人,还有我爷,我叔,我舅他们呢。”

“不怕,喝醉了额就抱着你不撒手,不答应就不撒手。”

“去去去,才不让你抱,爱抱谁抱谁去。”刘楠嘴里说着,转头看窗外的青山,脸上,泛起了憧憬来。好一会,瞧见车子上了一条直路。

“成子,那,你这春节,不回杨凌,你爸妈那儿?”

“不去。”成子淡淡的来了句,“以往,我不也没回家,他们不照样过节?”

“要不,在我家过完初一,咱们就回?”

“干嘛?有病啊。大过年的,回去找气受?”

“不是,家康不是今年走兵了么?就你爸妈两个人过年。”

“再说吧。”

“你妈前几天不打电话,说家康在那边受苦了,哭了么?”

“该,就冲这,回长安,我都得和我叔多喝两杯。这个球怂,就该把他扔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哭,哭死个怂。”

姑娘么,心软,还是想着家和万事兴。瞧见和成子说不通,刘楠叹口气。

又开了一段儿,成子嘀咕一句,“诶,这路好走了哇。”

“是嘞。还是新的。”

“呵呵,秀秀姐还是厉害。”

“诶,成子,问你个事儿。”

“咋?”

“你说,这秀秀姐咋那时候没能和咱哥.....”

“你啊,得了吧,这俩都结婚了,想啥呢。”

“我是说,都这么厉害。”

“听过一山不容二虎么?”

“嗯,除非一公一母。”

“噫~~~~”成子一撇嘴,“这就叫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再说,咱嫂子有啥不好?就你那化妆品,那个月不都有嫂子派人给送来?”

“嘿嘿,那倒是。看,看,我白了么?”

“看不出来,这得摸。”

“李家成~~~”

“白,白,跟办公室墙皮一样白。嘶,又掐人,你这啥毛病是。”

两人一车,就那么笑笑闹闹着,沿着一条不怎么宽,但开上去顺直平滑的水泥路,到了一处夹在两座山中间,一条大河边上的村镇,按照路牌,见到了挂着松坡乡大牌子的院子。

“秀秀姐是在这儿吧。”

“就这儿,羌县松坡乡。”成子停车看了眼,瞧见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一辆绿色的212和一辆银色的,车身上满是坑坑洼洼的昌河面包。

左右瞅了瞅,院子也没个看门儿的,一踩油门,蓝鸟窜了进去。

院里,就中间一栋二层小楼停车的地方是块水泥地,两边都是连垄的菜地。二层小楼边上,还有一溜排房。几棵树稀稀落落的长在院子里。看着还挺粗,再看看这小楼和排房的样式,就知道这处院子有些年头了。

成子和刘楠下了车,环视一圈,又对望一眼。

“真乡政府?”

“是吧,秀秀姐不说这里有山有水有树林儿么?就这?”

“这不是墙上都有标语么?那边还有宣传栏。”刘楠指了指。成子望过去,墙上用大油漆写着“立脱贫之志,鼓奋进之心。”“民族团结你我同创,美好生活就在眼前”。

还有个挂着的横幅上,“不要吃野味,要吃蒸煮要到位”,“卫生安全你我他,乡村建设靠大家”。

“诶,哥不说这边还有卖qiang的广告么?”

“你傻啊,能写乡政府大院里来,反了他们了。”

“呵呵呵。”

“走,东西先放车里,问问秀秀姐在哪个办公室。”成子锁上车,一拉刘楠,就往小楼走。

两人还没走到楼前,就听二楼一阵“嘁哩喀喳”,桌椅板凳声响,随后,一个黑不溜秋,戴着包头一样的男人,从一间屋里窜出来,翻过二楼栏杆,坐在上面,伸手指着从屋里跟出来的一群人,用怪腔怪调的川话喊道,

“莫要过来,再过来,老子就从这跳哈去!!”

“跳,都别拦,我看他今天敢不敢跳,给老娘耍横不行,开始耍无赖是吧。行,罗阿岬,你跳,老娘看着你跳,今天你要是摔死了,我齐秀秀负责!!”

一个穿着黑色棉衣,一头短发的女子,扒拉开人,指着坐在栏杆上的那位喊道。

成子和刘楠仰着脖子,认了认。

“成子,这是,秀秀姐?”

“嗯,是秀秀姐。”

“这怎么?”

“我哪知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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