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招娣看到要准备下雨不想去,把叫大夫的任务交给大女儿,“大丫,你去请高大夫。”

赵男弟听到后,立刻顶着斗笠出门。

刘招娣看着大女儿的背影冷哼一声,“也就这点用处了。”

赵立武看到赵婆子被抱进堂屋,想了想抱着妹妹回到屋子里。

“着火了,山里着火了,是雷击木!”

赵立武正在自家屋子里用摇浪鼓逗妹妹,听到外面的声音想要出去看,又担心妹妹不在自己的视线里面不安全,想了想走到二房去打听。

二房的屋子里,赵芝芝正在缝补衣服。

“小武有什么事情么?”

赵立武看了看屋子里,没有发现钱春芬和赵立明的身影,“外面的人说鹿鸣山上有雷击木,我过来看看,二伯娘和立明哥呢?”

赵芝芝以为赵立武担心山上着火,笑道,“放心,下着雨呢,不会烧着村子里的,我娘在堂屋,立明刚出去等会就回来。”

话音一落,赵立明从外面回来。

“雷劈中大松树林的树,白正叔已经带着人上去处理了。”赵立明一边甩水一边把刚才打听到的话告诉在场的人。

赵立武听着赵立明说的地方,好像就是刚才奶奶丢妹妹的地方,要是自己没有发现,妹妹现在说不定就被雷给劈死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发抖。

“小武,你怎么了?害怕?”赵芝芝看到赵立武有些轻微的发抖,问道。

“没什么,我回去看着岁岁。”

说完,赵立武便转身离开,跨过门槛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小心些,要是害怕打雷就过来这边睡。”赵芝芝看到赵立武有些毛躁,想到对方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怕他照顾不好小堂妹,吆喝道。

“知道了。”赵立武路过二房的窗户,对着里面回答道。

一进屋,赵立武就把妹妹抱在怀里。

堂屋这边,赵婆子被高大夫的银针扎醒,醒来就看向三房的方向。

“老头子,你去看看老三屋子里都有谁。”

赵老头不明所以,看着妻子呼吸越来越急促还是起身去三房看看,毕竟这么大的闪电和雷雨,三房只有一个四岁的男娃和半岁的女娃。

三房的屋子里,赵立武抱着妹妹想着等会他娘和大哥回来自己要怎么说,一顿打应该是免不了的。

赵老头提着煤油灯来到三房,“小武,你娘和大哥回来了么?”

赵立武不知道爷爷过来是为了什么,摇了摇头,“还没有。”

赵老头看着这么大的炕上只有两个娃娃,一时间有些怜爱,“怕打雷么?”

赵立武摇了摇头,打雷什么的他才不怕,他更加怕他娘和大哥生气。

赵老头听着外面的闪电加雷声,让赵立武抱着赵岁岁去堂屋,“去堂屋,你们俩在屋子里爷爷不放心。”

赵立武想到堂屋里的赵婆子,万一他带着妹妹过去对方又晕了怎么办,“不用了爷爷,我不害怕的。”

赵老头看到四孙子坚持也没有继续劝,男娃子不怕打雷才好,女娃被雷声闹起来也不错,总比现在睁着眼睛没有什么动作的好,走之前看了看四孙子怀里的六孙女,摇了摇头,按理说奶娃娃听到这种声音基本上都会哭闹,六孙女还是一脸无动于衷,真真是越想越后悔。

赵立武看到爷爷离开,跑过去把前门关上,回到炕上抱着妹妹一起睡觉。

堂屋这边,赵婆子听到丈夫说四孙子和六孙女都在屋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六丫头真的在?”

“当然,要是人不见小武早就着急起来了。”赵老头递给高大夫一撮烟,现在雨这么大让高大夫冒雨回去不厚道,他让高大夫在堂屋等雨停再回去。

赵婆子看到高大夫在也不好多问什么,心里在想是自己下午是没有出门还是谁把六孙女给送回来的,要是六孙女是被人送回来的,等老三媳妇回来还有得闹,她就这么胡思乱想到雨变小,高大夫离开后把她下午做的事情告诉丈夫。

“你确定?”赵老头一直知道妻子想把六孙女给送走,每天都会唠叨几次。

“我。。。应该吧。”赵婆子不是很确定,要是她丢的人,人是怎么走回来的。

“我看你是癔症了,你说你丢了六丫头她是怎么回来的,就算是被人送回来也不会这样安静,早就闹起来了。”赵老头想着刚才在三房屋子里看到的四孙子,对方脸上并没有带愤怒的情绪反而有些紧张和害怕,加上妻子老是在自己面前说要送(丢)掉六孙女,他更偏向于妻子发癔症。

赵婆子被丈夫这么一说,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是我癔症了?”

赵老头想着丢孙女的事情要是真的,保不齐他们老赵家才稳定的日子又一去不复返,“就是你发癔症了,我让大丫把高大夫给你开的药煎一煎,喝了好好睡觉明天就什么都好来。”

三房的屋子里,赵立武正在做梦,梦中他把妹妹被奶奶抱上山扔掉的事情告诉他娘和大哥后就失去带妹妹的机会,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最后他爹娘和大哥带着妹妹一起离开富兴村却把他留下来,他一路追着爹娘和大哥妹妹却怎么也追不上,“爹娘大哥等等我啊,岁岁等等小哥。”

眼看着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赵立武一紧张就立马睁开眼睛,感觉衣服有些湿湿的,听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看向屋顶没有漏雨,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妹妹弄的。

低头一看,果然是妹妹尿床了。

赵岁岁睁着眼睛看着自家小哥不说话,只是踢了踢自己的小胖脚示意她不舒服。

赵立武给妹妹换上新尿布开始回忆梦中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把下午的事情说出去比较好,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继续进入梦乡。

深夜,陈秀禾和赵立文才回到家。

看到揉着眼睛给自己开门的小儿子,陈秀禾手牵着把人往炕上带。

赵立武迷迷糊糊重新回到炕上,脑袋供着妹妹的包被继续睡觉。

第二天醒来,赵立武已经把昨天的事情忘掉。

一家四口正在吃早饭,陈秀禾让小儿子继续在家里看小女儿,午饭和晚饭都去二房吃。

赵立武下意识的有些紧张,问道,“还去?”

赵立文把弟弟掉在炕桌上的米粒捡进对方的碗里,“还去一天,等太姥爷上山就回来。”

赵立武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是想不起来,只能答应道,“我会看好岁岁的。”

“要是想去玩也可以,把岁岁放在二房屋里就行了。”陈秀禾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猫冬,也不拘这小儿子在家里看小女儿,刚才她问过二嫂,对方今天一天都在家里,小女儿放在二房的屋子也行。

“知道了。”赵立武点点头,在大哥的眼神示意下把漏掉的米粒又捡起来吃掉。

赵婆子这边躲在厨房暗戳戳的看着三房屋子,里面并没有传出什么动静,“难道真的是我发癔症了?”

赵老头来厨房打热水就听到妻子在喃喃自语,“我都说你发癔症了,要是真的老三媳妇昨晚上就闹起来了,还能等到现在?”

就这样,赵立武因为给自己下了心理暗示忘记昨天弄丢妹妹事情,赵婆子因为没有人闹起来而怀疑自己发癔症,老赵家的一场风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扼杀在萌芽状态。

赵立武也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学习一些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才调动起这段尘封已久的记忆,这都是后话。

“立武,去弹珠子,去不去?”赵铁蛋来到赵立武家院门口叫人。

赵立武下意识的想要答应,看到在蠕动的妹妹还是婉拒,“先不去了,岁岁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可以把你妹妹交给你二伯娘啊。”赵铁蛋知道赵立武家和赵立明家关系好,建议道。

“不要,下次我再去。”赵立武还是摇头拒绝,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想和妹妹待在一起。

赵铁蛋和赵立武玩在一起久了,知道对方说不去就不回去,只好带着人离开。

赵岁岁半岁的时候,一家人启程去县里。

一下车,陈秀禾就抱着小女儿带着两个儿子去县医院,接诊的人还是给赵岁岁下诊断的孙医生。

孙医生看到陈秀禾过来,发现对方怀里的赵岁岁被养的白白胖胖对陈秀禾的好感又加一分,他还以为上次陈秀禾夫妻俩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才那么伤心,现在看到赵岁岁肉乎乎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有在好好的养。

陈秀禾紧张的看着孙医生摆弄小女儿的四肢和眼耳口鼻,直到对方停下来才开口道,“医生,我家岁岁怎么样?”

“身体机能发育得很好,就是反应不够,你们尽量多和她说话,该爬的时候爬,该走路的时候让她走路。”孙医生没有给赵岁岁开药,毕竟没有药可以医治脑子的损伤。

陈秀禾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失落是孙医生没有给小女儿开药,没有开药只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身体没有问题,另一个就是没法开药,“麻烦医生了,我们开春了再来。”

孙医生没有劝,既然陈秀禾想来那就来吧,时间一久对方自然会接受。

陈秀禾带着两个儿子离开医院,去饭馆吃了一顿好的再买一些在镇上买不到的东西便回家。

赵立文看着路边摆的小摊,不知道什么时候国营饭店才会成立,现在华国正在进行公私合营,以后这一些的小摊估计就没有办法开下去,可惜了。

又下了两场鹅毛大雪,富兴大队开始猫冬。

陈秀禾从镇上把丈夫寄回来的包裹背回家,雪太大邮递员只能在送信的时候通知有包裹的人去取,要是不着急的话就等邮递员有时间才能送到村子里,“看看你爹寄什么东西回来了。”

赵立武放下手里的摇浪鼓,找出剪刀就开始拆。

赵立文拿出一封信开始读,在读的过程中还特地念错一些词语,毕竟他上小学没几个月。

陈秀禾听到丈夫过年不回来有些失望,不过人平安就好,有些可惜道,“这还是咱们分家之后的第一个春节,还指望着你爹能回来和咱们团聚。”

赵立文能体会他娘的失落,不过现在华国的边境到处有人挑衅,军人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他们能安稳的在富兴村生活离不开华国大军的保护,经历了百年的沧桑,现在正是百废待兴的事情,一开始都是艰难的,“说不定明年就能回来了。”

陈秀禾看着大儿子小大人似的安慰自己,笑了笑,“去看看包裹里面有没有毛线,有的话就给你们兄弟俩织一件毛衣穿。”

以前没有分家的时候,赵广叔寄回来的东西都是赵婆子分,他们家分到的毛线只够给两个儿子织两件马甲想要多接两条袖子都不行。

赵立武听到自己要有新毛衣,立刻往里面翻,“有的,这个就是毛线,还有不少,比上次奶分给咱们家的多很多。”

陈秀禾接过小儿子递过来的毛线,这下不仅能织两件毛衣还能织两条毛裤,“这个可以,到时候给你们俩一人织一套,毛线不怕短了没法穿,到时候把下摆和袖子加长就可以继续穿。”

“娘,你也要织,这几团毛线够咱们仨一人织一件毛衣,毛裤不用织,有棉裤呢。”赵立文开口让他娘也自己织一件。

这个年代的父母喜欢把好的东西留给孩子,不像是他在后世的时候,苦了孩子也不能苦了自己。

陈秀禾没有理会大儿子的话,“娘的衣服够穿了,给你们俩织就行。”

赵立文知道他娘没有同意自己的话,还是物资少的问题,哪有人不喜欢吃好穿好,这种情况还要持续二十多年,在此之前他记得50年代末华国会遭遇三年的大饥荒,还是先想办法把空间填满粮食吧。

分家之后他们家的生活水平直接上了一个台阶,自己上学之后也有一个星期一毛钱的零花钱,可惜这点零花钱都不够买多少粮食,还是要先赚钱才行,以赵立文现在的小身板,能想到的办法只有利用自己的笔杆子先赚一些,等自己长大一些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偷偷的拿家里的钱去买粮食,到时候他需要制造一场入室偷盗。

日子就在养娃的时间里度过,老赵家虽然已经分家,不过赵老头宣布除夕的年夜饭还是要一起吃。

陈秀禾犹豫着要不要带小女儿去堂屋,现在大房和四房的人还不知道小女儿的事情,堂屋那么吵小女儿都没有闹很容易被怀疑,她现在主打能拖就拖,想了想往定好的养老钱里面加多一块钱,这一块钱就是她不去厨房做饭的安抚,大过年的她也不想和婆婆吵架,“小文,带着你弟弟把今年的年礼送到堂屋去。”

赵婆子对赵立文还是有好脸色的,毕竟丈夫一直在自己面前提赵立文聪明以后就是那笔杆子的料,农民想要实现阶级跨越只能是靠读书,她一开始也想培养大孙子读书,可惜大孙子二年级考试总是不及格,反而二孙子放假的时候带回来一张奖状和满分的试卷,要是大孙子能像二孙子一样考满分回来就好了。

赵立文趁着赵婆子在翻看年礼把他娘不去厨房做年夜饭的事情出说来。

赵婆子有些嫌弃的看着篮子里的东西,想到三儿子每个月雷打不动的包裹就在心里骂陈秀禾抠门,听到陈秀禾不去厨房做饭顿时火大,“怎么,还想我一个做婆婆的伺候你们娘几个,没心。。。”

“不来就不来,大过年的别说不吉利的话。”赵老头用眼神安抚住妻子,他还担心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能在厨房里打起来,不去正好。

赵婆子也想到前昨天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拿着锄头要干架,担心两人见面会继续掐架便没有再说什么,“饭可以不做,吃完饭让你娘把碗筷都洗干净。”

赵立文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家屋子。

陈秀禾正在逗小女儿往前爬,虽然逗弄许久小女儿才往前爬两步,那也是爬了。

“奶同意了。”

说完,赵立文拿起一旁的摇浪鼓转动,“岁岁来,到大哥这里来。”

赵岁岁被“咚咚咚”的声音吸引,原地停顿了许久,只是看没有行动,虽然是四脚着地,小奶肚也贴在炕上做支撑,有五个支撑点趴得很稳。

赵立文也不催,继续转动着手里的摇浪鼓,“岁岁乖,爬过来就有奶奶喝。”

陈秀禾在一旁看着也不着急,她这大半年已经等习惯了。

赵立武听到自家大哥说喝奶,把炕边温着的奶瓶拿在手里,诱惑道,“岁岁乖,爬过来奶瓶就是你的。”

赵岁岁还是不动,就在大家准备结束的时候开始往奶瓶的方向前进。

赵立文看到妹妹被奶瓶吸引,把手里的摇浪鼓塞在弟弟的手里,自己把奶瓶拿到自己的手里挪到一边,“岁岁来,奶瓶在这里。”

赵岁岁趴在自家小哥面前不动,等了好一会才转变方向跟着奶瓶爬。

赵立文接住怼进自己怀里的妹妹,把手里的奶瓶举高,“咱们家岁岁还是个好吃的,叫哥哥,叫了就有奶喝。”

赵岁岁没有说话,伸出小手要去够自己的伙食。

赵立文见怎么逗妹妹对方都没有发出声音,还是把奶瓶递到妹妹的嘴边,“喝吧。”

赵岁岁双手抱着奶瓶往后倒去,被赵立文拖住后没有丝毫影响继续干饭。

因为赵岁岁在干饭的时候最积极,导致家里人给她喂奶喂吃的次数比较多,赵岁岁的幼年期就在胖子的道路上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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