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威没有意识到,多年后真正害怕真相的就是当年的那些受害人。

宋剑的出现的确扰乱了计划,也打破了僵局。欧阳婷与陈威在弃车之后,摆脱其他人的追踪,徒步到达处山坡。陈威希望重新进入矿洞找到当年的遗骸,搜集到足够多的证据去申请案件调查。他坚信,尽管梅万财已死,但他生前犯下的罪恶依旧应该被审判,每一件发生在世间的案件,都该有真相大白的机会。

但是,意外就在之后发生,矿洞二次坍塌,陈威再没有出来。欧阳婷和之后追来的三十二个人亲眼看到一切。

陈威的死亡成为所有人共同的阴暗秘密,从此开始荒诞的制衡,新一轮的沉默,各自生活。

宋剑和陈广林终于得到答案,望着眼前那灯光都照不亮的漆黑乱石,在夜风中久久不语。欧阳婷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任务,转身先行离开,在经过欧阳华身边时微微驻足,笑了笑,又什么都没说,继续下山,消失在黑暗中。

欧阳华希望谭茹查清一切,是为报复“欧阳婷”这个占据自己姐姐身份的人,但那样的报复到最终实现时,体会感觉又实在乏善可陈。

因为他欧阳华利用这个秘密在这么多年来收获太多好处,他自己已经无法理直气壮地去判定谁有罪,谁无罪。在他眼中,这人世就是一所无间地狱,每个人都是在孽怨沙河中沉沦起伏的恶灵,谁都不比谁高贵清,也更谈不上谁有资格救赎谁,赦免谁。

一周后,李老太太的葬礼在阴雨天举行。按照李老太太生前的交待,她的骨灰被带回青山村的旧地上埋葬。没有人通知谭茹,待谭茹知道情况连夜赶到时,见到的是已经落成后的墓地,墓碑上镌刻的后辈姓名中没有自己。

从墓地回到镇上时谭茹遇上宋剑,他协同本地警方在矿山上已经作业很多天,在不懈努力下终于找到陈威警官的尸骨,以及当年刘、张两家人的残骸和一箱东西。

那并非传闻中什么宝藏矿洞,只是一个在开凿后发现价值极低便被废弃的死矿。刘、张两家人从梅万财的地窖里偷走一只箱子藏在洞中,箱子里没有任何值钱的物品,而是一具被做成标本的中年女性尸骨,经过排查化验确认就是梅思洋的生母。

因为有了尸骨,尽管已经过去许多年,依旧被认真立案调查,初步已经确定她的死亡地点在当初还在搭建装修的蓝天宾馆内。当初老猫在蓝天宾馆外说的那句要进入灾难现场,指的或许就是当年旧案发生地。

梅思洋曾告诉谭茹,她的母亲为了让梅思洋对他这个私生子负责而选择当着梅思洋的面自杀,如今看来,显然是经过了一定美化的讲述。但具体死亡的细节谭茹并无意去打听,最近她已经听了太多事情,不想再多听一份苦难,多见识一份人世间的痛苦。

费奥娜从老猫那拿走的东西在交给警方后也都已经信息采集完毕,具体的内容谭茹看不到,但宋剑还是大概地描述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就是案发当晚复读机录下的对话磁带,其中梅万财不仅承认自己的违法行径,还对自己过往犯罪行为进行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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