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贤皱起眉，快步上前给他查看。
“是炎骨又犯了？不要再靠近火......”沈贤刚刚触及到沈瑜的手腕，就被沈瑜反手扇了一巴掌，巴掌声回荡在空旷的洞内，悠长而孤寂。
沈瑜不顾炎骨的发作跌跌撞撞地把他推开，固执地要到那块石头边上去。
“沈瑜。”沈贤叫住他，但沈瑜压根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沈瑜！”沈贤大喝一声，回头钳住了沈瑜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道，“沈瑜你看着我！你看看现在周围究竟是什么情况！”
沈瑜大吼：“放开我！”
“你看清楚！”沈贤更加用力地禁锢他，指着那块即将被埋没的石头，厉声把刚才发生的事又再给沈瑜复述一遍，“赵璟死了！他刚才用寒霜术自弑了！他在你我面前被岩浆烧得灰飞烟灭、一干二净！你明白了吗？！”
沈瑜同样怒吼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为什么他不带我一起走？”他死死抓着沈贤的衣领，手指快要刻入他的肉里，“凭什么死的人要是他？！你告诉我！凭什么死的人是他！咳咳！”
炎骨让他的肺里满是燥热，稍微一动气就呛得厉害，沈贤任由他的打骂，等他咳嗽够了，稍微缓和了些后，说：“我早就提醒过你的，他不是你最好的选择。我带你走。”
“不要。”沈瑜摇头，“你放开我。”
沈贤不松手，他的脖子被划出了几道血痕，脸上也搞得脏兮兮的，但他就是不愿松开，他将沈瑜拉入自己怀里，波澜不惊地道：“念之，听话。”
沈瑜怒了，在他脸上又扇了一巴掌，质问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大尾巴狼？！若不是因为你，他又怎么会不信任我？！”
嘴角被扇破出一点血腥，沈贤抬手拭净，垂着眼听沈瑜继续道：“你和沈渊密谋得好啊，从朝都一行就开始算计了，这件事要是成功了，我就是你们最伟大的帮手，要是失败，我也会是你们最好的替罪羊！你知不知道他以为我骗他！他以为是我骗他啊......”
沈贤道：“念之，我并不知情。”
沈瑜道：“少跟我猫哭耗子，你他妈就是犯贱！你就是这种自私又虚伪的败类！和沈渊简直一模一样！都让人恶心！”
沈瑜直视着他，脑子里那根紧绷的神经已经快要崩溃了，他泪流满面，哭到抽噎：“我他妈以为是我运气好，上天才给了我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我明明都打算放过你了！你为什么又要想起来？！”
沈贤一怔，默默咬紧了下唇，直至唇齿间溢出铁锈味道，衣袍底下的手指已经蜷缩成了青紫色。半晌后，他含着悲伤的语气，轻声道：“那就别放过我。”
然后走到沈瑜眼前，挥手打了个响指，“睡一觉吧。”
＊
火焰越发靠得近了，花如海带人赶到火海之前时，已经无法再往月落宫靠近，叶无声下马，抬脚踹翻一个西厂的厂卫，啐道：“赶紧去救火！”
厂卫往前连滚带爬着踉跄几步，手忙脚乱地应道：“马上去！马上去！”
花如海勒住缰绳，定定回头望向来势汹汹的火舌，迅速将叶无声拦腰抄起，避开了从天而降的火把。但很快又传来“谡谡”两声，一刀毙命了马儿。
“啧！”叶无声下腰避开那火焰尽头的飞刀，一手撑地，一手迅速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漆黑的街道尽头倏地燃起一片红光，迎着叶无声的目光走来一匹黑马，黑马之上，泛着银光的折扇下一颗红唇幽幽开启：“和你说一件事情，此路不通。”
练青穹猫着腰站在她右侧，懒散地牵动了下眼皮，道：“咦，月亮落下来了。”接着又笑着看向众人。
飞刀刺破了花如海的白袍，他撩起衣角，截下了那枚银色刀刃，语气淡淡道：“飞鹰门。”
*
“嗬！”
是夜，星月交辉，夜阑人静。
万物再次如被按下暂停键一般静谧到诡异。
除了林肃。
“你不要过来啊！”
林肃从床上惊醒之时，一道冷光亮堂堂地打在他脸上，亮得他根本睁不开眼。他勉强睁开左眼环视一圈，在雪白的墙壁上看见了熟悉的时钟。
“8点49分……”
“嘶——”明明也不冷，但不知为何，林肃打了个寒颤，脑子里晕得像是一团浆糊，他打开手机再次确认时间，奇怪道，“怎么都8点过了……我睡了这么久吗？”
窗外闪过几道绚丽的霓虹灯，宽阔的车道上还依旧拥挤，车流在天桥上快速穿梭，游鱼似的摆动出一条条流畅的银线，线条顺着望不见的尽头蜿蜒伸入撒满碎星的天空，又顺着月光敲响了林肃的窗。
今晚是上弦月。
“是……梦吗？”
林肃坐在床上，呆呆地揉着自己的头，总感觉它好像是被冻坏了，不然就是进水了，总之就是有点难用，这脑瓜子里怎么一直晕乎乎的？
“这梦竟然这么真实……真的是梦吗……”林肃小声嘀咕着，拍了拍脑袋。
那些冒着蒸汽的岩浆向自己涌过来的画面仍然是记忆犹新。
不只是脑子不好使，林肃还浑身疲惫，口干舌燥的，像是好几天没喝过水了一样，他借着月光打开了床头的灯，想找点水来喝，但当灯亮起的那一瞬间，却是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被刺瞎了。
状态不对。
林肃迅速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将灯光熄灭。这副身体像是刚刚回魂似的，还见不得光。
林肃觉得很谢。
怎么又来一次？
而且，就在他抬手挡光的时候，他瞥见了自己左手腕处还残留着一道鲜艳的血痕，大约半指长，像是被刀子给割开的，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也显得无比狰狞。
林肃登时心惊了一瞬。眉心突突直跳。
这是什么时候伤到的？
“啪嗒、啪嗒”，玻璃上慢慢滚下几滴雨点来，紧接着又变成密密麻麻的绣花针，又再变得稀里哗啦的，听起来格外刺耳。
林肃不解地望着这道足以让他去见阎王的刀痕，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头看着干净整洁的床单，便更加困惑了。
血呢？
没有。
疼吗？
没感觉。
那是什么时候割伤的？
也没印象了。
林肃想着刚才梦里的场景，听见心脏“咚咚咚”的跳得厉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统子？”
他不确定这家伙究竟还在不在，可是眼前的一切都在警示着他，这里仍旧不是现实。
谁知，话音未落，原本黑暗的房间便倏地变得明亮了起来，一声乖觉的冰冷机械音出现在林肃耳边，正是系统：【我在。主人。】
林肃猛地从床上惊起。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
正诧异着，一道音乐声突然响起，直接把林肃吓出了一身冷汗。林肃寻着声音来到一方白桌面前，看见了桌面上正在响铃的虚拟闹钟，缓缓伸出手去。
“咔！”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闹钟时，铃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道蓝色影像从黑暗之中凭空亮起，画面中传出他自己的声音：
“你好，林肃，很高兴你能回到现实世界。我现在是三个月之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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