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一只手握住河边的围栏,另一只手指向北边:“那个楼叫船海楼吧?它后边那个楼应该就是水声楼,我走的时候那里还是一片乱石岗,如今都起了这么多楼了!还有这个——”
说着,他的手又指了指夜色中的新图书馆。
李士谦兀自在那里细数着学校的变化,陆海晨和李健则站在一旁看着他。陆海晨小声对李健道:“你毕业三年以后再回到学校,会像他这么兴奋吗?”
“肯定不会!”李健斩钉截铁道。
三个人沿着河沿,一边散步一边唠嗑。入夏不久的滨江,夜晚凉爽宜人,陆海晨本来内心还有些许惆怅,此刻沐浴在这迷人的夏夜中,便暂时忘掉了那些不快,再加上受到李士谦情绪的感染,陆海晨的谈兴渐渐浓了起来。
经过聊天,李士谦发现自己和陆海晨挺说得来。三个人聊足球,聊历史,聊汽车,聊许巍,聊村上春树,聊镜头对焦,聊白平衡。李士谦聊的有些话题,李健都接不上口,而陆海晨则知道。李士谦觉得和陆海晨聊天很舒服、很省劲,不像有些人,有时候自己说完一句话,对方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不断追问“为什么”或者“什么意思”,还得自己再解释一遍乃至两遍,而陆海晨则可以很准确地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陆海晨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挺说得来,而且说话很有道理,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李健见两个人聊得投机,开玩笑道:“要不咱们今天不回去了,唠一宿嗑得了!”
没想到李士谦拍手称快道:“好啊!反正今天寝室就我一个人,呆着也没意思。”
李健本来是开玩笑,没想到李士谦答应得这么痛快。此时已将近晚上十一点,李健想,反正回寝室也睡不好觉,最近公寓里尽是喝醉酒大喊大叫的学生,而且他想起江晓哲就烦,于是转头问陆海晨道:“你什么意见?”
陆海晨微微一笑道:“我无所谓。”
李健大喊一声“好”,接着说道:“干巴巴地唠嗑也没意思,买点喝的和吃的吧!”
于是三个人买来了啤酒、花生、锅巴等等,陆海晨还特意买了一盒太阳岛香烟。把酒言欢的地点,三个人选来选去,最后竟然选在了校门正对的那座桥上。
此时整个校园在夜色的笼罩下静悄悄的,校门外的大街上偶尔有车经过,留下一阵转瞬即逝的马达声。
李健一大口啤酒下肚后,问李士谦道:“你说你在广州干得多好,堂堂船厂中层干部,非要回来读什么研究生?我要是你,我就不回来读研了。现在这种买卖票状态,别说二级修炼生了,就是一级修炼生也没以前那么抢手了。照这样下去,等你二级修炼生出师的时候,没准还没你那些练习生同班学徒混得好呢!”
陆海晨一听“中层干部”这个词,也跟着问道:“啊,都当官了啊!那还回来干什么?”
李士谦呵呵一笑,说道:“当啥官啊?你别听他瞎掰,我也就是个单船主管,根本就不算中层。”
李健道:“卧槽!主管怎么了?在番禹船厂,上班两年就能当上主管的有几个啊?你就是想不开。”
李士谦笑道:“学校多好啊!每天也没什么操心事儿,可供自己支配的时间大把大把的,比在单位自由多了。再说了,我这不也是舍不得学校的这些兄弟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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