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性子愚笨,呆板迟钝,虽然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但胜在对兄弟无条件信任,因此言听计从。
三妖叠罗汉似的趴在门边,又仔细听了一阵,惨叫声断断续续,很快沉寂下去,随之传来一阵啮咬啃嚼之声。
牙齿与骨头碰撞摩擦发出的细微响动,在格外拢音的洞窟内几乎被无限放大。
事到如今,再蠢笨的妖也该听出来了。
阿虎睁着两只滚圆的大眼望向袁通,忽然呆呆吐出一句:
“啊通,右先锋大人在外面吃早饭么?”
“...”
袁通无语。
黑狐也被这憨货蠢到了,狠狠奖给对方一个脑瓜崩。
“笨蛋!刚才那大嗓门儿能是人畜喊出来的吗!依我看,怕是...”
说到后边,他声如蚊呐,几不可闻,虽未直接道明,但懂得都懂...
袁通心里也有了数,对二妖使了个眼色,然后深吸口气,掀开草帘,把脑袋慢慢探了出去。
刚露出个尖儿,口鼻间便嗅到一股膻臭冲脑的血腥味,紧接着,一副触目惊心的画面闯进眼帘。
只见离这不远的地方,连通主洞的甬道旁扔着一具已被剖膛开腑的死尸,腕足臂膀、五脏六腑散落一地,大好一颗头颅似被巨力生生揪掉,断颈处尚在汩汩淌血。
其旁趴着一头体大如象的灰毛巨狼,两只爪子捏起死尸吮住胸腔吧唧吧唧啜饮不停,绿油油的眼中射出两道贪婪的精光。
是老豺!
袁通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呼吸陡然加粗。
不仅是认出巨狼的身份,更因其吞食的那具死尸,竟是斑狼的两个小跟班之一,黄癞子!
这黄狮精昨日见时还活蹦乱跳,在他们面前大秀肌肉,不成想一夜过去便成了老豺的盘中餐!
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袁通百思不得其解,目光不经意间划过黄癞子那双死不瞑目的空洞死鱼眼,心跳越发剧烈,脑海里思绪万分。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甬道两边的寝穴接连探出数十个大大小小的脑袋,阿虎和黑狐也相继探出头观望,蓦地见到眼前这无比残忍的一幕,都吓了一跳,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缩了回去。
特别是黑狐。
这小子只会嘴上吹牛,实则胆小如鼠,反应最为激烈。
只瞥了半眼,便小脸煞白,噔噔噔连退三步,躲到被窝里翘起屁股瑟瑟发抖,全程一言不发。
显然已经被吓傻了。
不过袁通此时已没空管他。
随着甬道内探出的脑袋越来越多,嘈杂声不免大了起来。
很快,趴在黄癞子死尸上大快朵颐的老豺便听到了动静,猛地抬头看来,两道森然绿光犹如两朵幽冥鬼火,仿佛能将血液冻结。
袁通猝不及防被那绿光照到,顿觉手足冰凉,筋肉僵硬,两脚钉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好似一块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这似曾相识的恶劣感觉,与之前被老狈注视时如出一辙,令妖永生难忘。
我擦...那老货不会是在看我吧...
袁通突然有些后悔,只觉老豺那双如刀赛钩的目光穿过重重黑暗,死死将他锁定。
都说好奇心害色猫,这短短几天,他已经被害死三次了...
道理他都懂,怎么就是死活控制不住呢...
强压下心中恐慌,袁通咬牙不去看那绿光,迈着重若千钧的脚步缩了回去,不敢再看。
倚在床后躲了良久,始终没听见往这来的脚步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天可怜见,袁通刚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万一老豺闯进来,要将他当作下酒菜一口吞了,迫不得已,他也只能把丁香和白露这两尊大佛搬出来当作保命盾牌了!
幸好对方还留有一丝理智...
一直捱到天亮,直到点卯巡山的锣鼓响彻山门,袁通忐忑不安的心情才渐渐平复。
跟着一干小妖屁股后头站到操练场前,迅速排好队列,清晨第一缕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他才终于找回一点还阳的感觉。
呼,又躲过一劫…
袁通不禁生出几分庆幸,偷眼打量四周,忽觉有些别扭。
仔细清点一遍,发现队伍中少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洞里共事多年,经常一起巡山的同伙。
心中嘀咕,随手拉过一头唯唯诺诺的山羊精,问道:“诶,章老三去哪了?怎么不见他哥儿几个?”
那山羊精闻言一个激灵,看了他一眼,犹犹豫豫半晌,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你还不知道?章老三他们昨天晚上巡山时偷懒,被貉师爷发现报给夫人,当场就被吸成了肉干丢到后山,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什么?!”
袁通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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