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金容哽咽着开了口,满眼祈求,看着言犀,“……我们会帮沈府翻案,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会给沈大人、沈夫人和两位兄长洗清冤屈,所以……”
“所以怎样?不要动手吗?”
金容心里颤抖,封司鸣说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将所有的真相扔了出来,而庆王妃一言不发,如同默认,但她呢……从拿到言犀那首奇怪的诗开始,她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如今,那预感成了真。
竹尽风亦静,唯待破土声。
那不是什么姐妹之间的鼓励,那是一句绝望的请求,请求沈竹为了她唯一的儿子,抗下罪名,无声的死去。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她不能失去庆王妃,不能失去封司予。
言犀深吸一口气,她并不知道金容此时所想的一切,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看到的人。
“……你不是‘沈见清’吗?你不是沈府唯一的后人吗?你不是沈夫人拼命救下的孩子吗?你怎么能……你让开!”
金容不敢让开,她也无法反驳,她觉得自己丑陋无比,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跪下来,跪在她面前,无声的磕头,她的额头很快就破了,身后庆王妃仿佛终于回过神来,将她抓住,不让她再磕头。
“‘花明’姑娘,”庆王妃轻轻的开了口,她深深的看着言犀,从她脸上看到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容,任何时候都美艳高冷的眼睛,变得恍惚而沉痛,“你在追查这个案子,如今,只差这一个疑问了,是吗?”
“……那你愿意告诉我吗?封司鸣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二皇子到底对沈……对沈竹说了什么?你到底……”
她说不下去,看着眼前仅剩的亲人,红了眼睛。
庆王妃也看着她,心里微微一叹,从刚才故意提起谋逆案,她就仿佛是在测试和等待,如今她等到了,也猜出了眼前人真实的身份,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
“沈府保不住的,”她轻轻的一句,将默认变成了承认,“与其全军覆没,不如保住司予,将来,还可以沈府清白。‘竹尽风亦静,唯待破土声’,是我让二皇子带给沈竹的话,他果然一听就明白了,只是这首诗为何又会出现在沈府……明明那时候沈府都烧了……罢了,大约是老天爷不想让我隐瞒,将这首诗送到了你手里。”
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你为什么……”
“为了司予,为了一个可能的将来,我别无选择……有两股力量要致我们于死地,皇帝不相信我,如果只是沈府,皇帝不会罢休的,沈府何德何能,会单独起事?我必须送一个让他能接受的……二皇子来看我,他真是有情有义,那个时候还敢来看我,我真的别无选择,只能求他帮我带一句话,然后把他的行踪透露出去,我知道一定会有人抓住这个机会,只是我没有想到是小懿妃……”
言犀的眼泪冲上眼眶,“你知不知道沈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该有多绝望?你知不知道,二皇子偷偷去看望沈竹时,心里又是如何想的?都是你的人,可是都被你送进了死路……”
“是,所以你如果要杀我,我绝不躲闪,是我对不起沈府,对不起姐姐。”
庆王妃说完,闭上眼睛,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言犀的剑颤抖着,却无法像对待封司鸣那样,刺过去,以血还血。
可是若不动手,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又算什么?
那些奔逃、寻找、苦练的日子,还有楚楚的命,又算什么……!?
“母妃!郡主!”
惊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封司予终于找到了她们,慌手慌脚的喊了一声,又见言犀的剑指着自己的母亲,脸色大变,喊道:“言……花明不可!”
言犀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站在那,和庆王妃静静的对望,千言万语,却无法诉诸一字。
封司予从软梯下来,冲到她们中间,看着金容满脸是泪,额头都磕伤了,什么都明白了,也扑通一声跪下去,“花明,当年是我们对不起沈府,但我母妃真的别无选择,她是为了我,你若是生气,就杀我,放过她好不好?”
言犀皱起眉,看向他,“……你知道?”
“……有一次母亲在拜佛时,我无意中听到的……我……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就连沈竹姨父也是为了我……”
“你住口!”
言犀再也忍不住,她怒吼着,退后两步,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庆王妃一句话,她的父亲死在了天牢里,没有一句辩解。
封司予知道真相,却瞒着所有人。
而金容……明明已经猜到了,却不愿意告诉她……
这就是她的亲人,这世间仅剩的亲人……
“难怪人人都说,不要查下去了……”她讽刺的笑了笑,突然好累,只觉得自己这些年拼命努力的东西,都是一场空茫,一场空忙。
她纵身朝出口冲去,目之所及,是四处倒塌的残垣断壁,和惊慌奔逃的宫人,一时之间不知该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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