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认识他们。”刘雨下意识地说道。
李宣笑了。
“你这意思是，越认识越不好意思呗。”
刘雨把自己往水里埋了埋，热气模糊了他的脸，只听他说了句什么，太含糊了，李宣没有听清。
闲聊了几句，大家都开始专心泡着，泡得差不多了，出来冲冲就可以出去了。
“咱们再去蒸蒸吧？”李宣建议。
“你去吧，我去外面等你。”刘雨往后挪，他要走了。
李宣很好奇，刘雨他到底怕什么，见他要挪远了，伸脚勾了他一下，结果刘雨一个没站稳，直接往水里倒去，李宣趁机伸手抓住他胳膊拉了过来。
“小心！”
结果刘雨手忙脚乱地推着他，往池子上面跑，这时李宣才看到刘雨身后，腰背的位置，一大片的皮肤是黑红色，在其他正常肤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除了这个还有一道半尺长的手术疤痕，他愣住了，神情几乎凝结。
透过缭绕的雾气，他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
怎么会是他？！
水池边缘很滑，刘雨又太着急，费了半天劲都没有爬上去，还是李宣回过神来，上去将他拉起来，刘雨推开他就要走。
李宣却紧紧抓着他的手腕。
“走，咱们去蒸一下！”
“我不去！”刘雨还是挣扎。
李宣却不容分说，硬拉着他去了。
这个点人还不多，两人找了个没人的蒸房，坐下来，刘雨低着头不说话。
“你就怕我看到你后背？”
刘雨不说话，依然低着头。
“那是怎么弄的？”李宣说完又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你。”
刘雨还是低着头，不过沉默了会说道。
“不知道，我生下来就有。”
“那就是胎记了。”李宣笑了笑，“一个胎记而已，你紧张什么，别人想有还没有呢！那可是你独有的印记，说不定你还是天赋异禀的人！”
刘雨还是低着头。
李宣坐到了他身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刘雨？”
“你真这么认为吗？”刘雨忽然抹了把眼睛，“你不觉得我是怪物吗？”
“怪物？”李宣愣住。
“他们都说我是怪物！”刘雨忽然哇地哭了。
这是李宣没有想到的，他赶忙道。
“这怎么是怪物了呢！胎记啊！刘雨，你别听他们的！”
“可他们因为这个都不和我玩。”刘雨继续哭。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没见识。”李宣安慰道，“有很多厉害的人身上都有胎记的！你想想，是不是？”
他搜肠刮肚列举了几个有的没的的人，总算叫刘雨不哭了。
“他们说我会给他们带来霉运的。”
“他们？是以前的那些人吧？你跟他们都没关系了，你还在意他们说的话吗？”
刘雨抬头，带着泪水的双眼直盯着李宣。
“我不在意他们，我在意你。”
李宣也看着他道。
“好，那从今天开始，你当我弟弟好不好？”
刘雨懵了。
“弟弟？”
李宣神情有些微妙。
“我没有兄弟，我家就我自己，你要愿意就把我当哥，我会把你当我亲弟弟一样！”
“我们不是朋友吗？”
“兄弟比朋友还更亲啊。”
“可是为什么？”
刘雨很迷惑，为什么李宣突然要认他当弟弟呢。
“因为你那么好，我觉得你像我弟弟。”李宣道，“我也很愿意有你这么个弟弟。”
刘雨终于露出了笑脸。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真的！”李宣郑重地道。
刘雨笑了。
“……好！”
李宣也笑了，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刘雨，以后有什么事跟我说，别瞎想，知道吗？”
“嗯！”
“还有，待会，咱们去搓澡，然后按摩，再看看有啥服务没有，都尝试一遍！”
“可那会花很多钱的！”
“没事，哥请你！”
李宣说话算数，除了不能点的服务外，都来了一遍，吃喝玩乐完花了一千多，消磨到快十一点，才把刘雨送回家。
李宣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看着外面霓虹灯流转，像是穿越过时空，回到了原来的那个世界。
“……我既然收了你的钱，我就要把你送到地方，这是我瘦猴做事的原则！”
“……我上过最好的高中，我能考大学的，可我哥累死了……”
“走吧，我把你送到地方了……我瘦猴说话算话……”
伴随着枪声，天空落下雨来，浇在那干瘦的身体上，黑红的胎记和一道手术的疤痕，血水如注……
他大叫着，仓皇地逃窜，背后炮弹炸开，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没有那个干瘦的身体挡住，躺在那的就是他……
前后两次，那个死都不知道名字的人救了他，最后还为了救他没了命。
他只记得那个人背后那显眼的黑红胎记，还有那道手术的疤痕。
原来他叫刘雨。
原来他上过最好的高中是一中。
原来，他们还是校友。
……
李宣视线模糊了，此刻他有多庆幸，去年那个中午，他看到刘雨被欺负出手制止了，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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