锃——

锃——

清晨蒙蒙亮的天空,云片疏朗。

赵鲤脸上依旧带着半块面具,披头散发从悬挂着轻薄纱罗的御帐台上坐起。

她现在的黑发长可及地。

腹内饥饿加之一夜警惕假寐。

只在天边挂白时才稍微深睡了一小会,便被院中一声接着一声的声音吵醒。

多重因素叠加,赵鲤如怨鬼一般将自己的脸从黑发后扒拉出来。

脸上半块不透气的纯白面具,更叫她恼火。

大抵是听得浆洗得梆硬的衣料摩挲,绘着夏夜萤火虫的障子后,传来侍女小心翼翼的问候。

“大人,您醒了吗?”

赵鲤不答话,只是张手撕扯下御帐台张挂的纱帐,起身对着撑手的凭几一脚飞踢。

约莫有一臂长的凭几,飞过内室,将绢糊彩绘的障子砸了个大洞。

“外面是什么声音?吵死了?”

出发前去寻女神玛丽莲得到通识赐福的赵鲤,骂人的弹舌混子口音不必学都十分纯正。

其实她知道,外头那声音是兵卫拉动弓弦的声响。

目下京都人鬼共存,兵卫弹响弓弦告知鬼神退让,将白天让还给人类。

这些都是之前从水宛抓捕到的大量活口嘴里撬出的情报。

但赵鲤也记得,她现在人设是个新生在乱葬岗竹林的小土鳖。

因而假作不知,披散着头发又好生发了一通火。

将整间寝殿重新装修了一遍,各色扇屏漆器金银之物,全砸烂丢进了院里。

种植夏日繁花铺设白砂苔藓与嶙峋山石的庭院,如飓风过境。

见得如今极为珍贵的丝绸被撕扯成布条状,面如白纸的侍女们不敢言语更莫说上前阻拦。

强大者为所欲为,是此处的法则。

侍女们并不想开罪一个强大神灵,平白丢了命。

待赵鲤恨不得将地皮都铲了一层后,这才有个昨日没见过的女官上前来。

这女官长发曳地,不算极美但神情温顺。

轻声道:“大人,您是不喜内藏尞送来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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