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色的酒液盛在玉杯中奉来,赵鲤钻出轿箱三指捏着酒杯。
殿中奏响哀乐似的曲调。
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赵鲤扬手摔了酒盏。
地上铺的丝绸晕开深色痕迹。
玉杯碎片四溅,蜜色的酒液溅出。
落到那奉酒的女人身上,她惊呼一声。
奇长无比的白色长颈,自衣中探出,竟像蛇一般躲闪到了远处。
溅了酒滴的那脸上,似露白纸焦蚀黄痕。
长桥上的神官跪了一地:“请您息怒。”
赵鲤冷哼连连,将地面铺的丝绸踹开:“你们都烦死了!”
她呵斥怒骂,就这般像是个叛逆又暴躁的死小孩,没礼貌进了殿中。
神官急忙跟上。
待她背影消失,转角处方才走出几个老者。
“好生怪异,竟半点卜筮不出。”其中一个纳闷说道,手里捧着块碎掉的式盘。
另一人接嘴道:“极为强大。”
那长桥就像是秤,越沉重者便越强大。
那完美保持着少女模样的神灵,沉重得出类拔萃,便是最擅负重的鬼都压死了一个。
这几个老者目中异彩连连。
有学究猜测道:“听闻这位大人诞生在化野之地,又是如此暴躁脾性,莫不是天邪鬼?”
天邪鬼,通过忤逆人意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脾气暴躁极有攻击性,天生逆反杠精圣体。
赵鲤伪装出的样子,倒贴合这老学究的猜测。
左右诸人有点头的,也有摇头的。
众人对赵鲤究竟是个什么没能达成一致意见。
唯一认同的,便是这位神灵极为强大。
若哄得结下契约,在战场之上说不得会大放异彩。
这些人算盘珠子拨弄得噼啪作响。
都忙去通知自家子弟。
在各色消息传遍京都时,众人眼中的香饽饽赵鲤,又掀翻了面前的漆案。
噼里啪啦,碗碟酒具摔了满地。
已经换上纱罗单衣的赵鲤,脸上依旧覆着半块面具。
这一次掀桌倒是真真情实感。
她饿了许久,看见奉上来的寡素食物便来气。
当真是一点油星都没有!
京都贵族公卿不食牛、马、犬、猿、鸡兽肉,早些年还吃鱼,现在连鱼虾贝类都不再吃。
人模狗样积德得很,战场上却也没见他们少干畜生事。
脚步轻飘飘的侍女用最繁琐礼节,端给赵鲤的全是腌萝卜和几粒摆得精致的酸梅子、烤大葱。
甜酒倒是还行,但赵鲤绝不可能沾酒。
气愤之下她掀了桌子还不算,又将屋中漆器全打砸一通,一脚将食案踹到庭院中。
左右不是她家的东西,赵鲤砸得毫无心理负担。
神官与侍女从没见过这样难搞暴躁的,纷纷垂头无一人敢言语纷纷退下。
这一夜,赵鲤几乎是饿得眼珠子发绿,在庭中转悠。
月至中天时,庭院灌木丛沙沙一响。
黑白企鹅丘丘,鬼祟探头出来。
它抬起鳍肢,遥指向一处:“主人,那些阴阳师正商议着,明日让您挑选契约者。”
“就在祭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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